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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以為自己會倒在堅硬的地板上時，身體卻被一隻手攔摟進了懷中。

在閉上眼的最後一剎那，阮玉彷彿看到了那張讓他思念了一百多年的臉。

“香香……”阮玉嘴裡輕輕吐出這兩個在心裡呼喚了無數遍的音符，然後便徹底陷入了黑暗。

第38章曇花夢碎（三）明媚的陽光下，半圓形的湖面突然如同煮沸了般沸騰起來，青天白雲都被那沸騰的小水泡攪成了碎片，湖面升騰起一片如水蒸氣般的白濃霧，那濃霧以極快的速度朝阮玉溫香二人所在的綠草地上擴散開來。

這是怎麼回事？”覺到危險的到來，阮玉下意識握住掛在間的太息寶劍，轉過頭，望向溫香。

可是出現在他眼前的卻是一具肋骨殘缺的森森的白骨，骷髏的七竅、渾身上下的骨骼縫隙之間，全都開滿了大朵大朵的曼珠沙華。那火紅而又妖異的花縈繞滿身，在蒼白的骨骼之間如黃泉地獄的烈火，將悽然的白骨滅。繁花盛開之間，唯有那慘白的雙頰隱隱還濺著或深或淺的暗紅的血點，早已斑駁不堪。

紅花白骨，詭豔悽麗得令人心碎。

“香香，是你吧！我知道是你……”阮玉突然伸手輕輕撫摸骷髏的臉道，“其實這樣的香香真的很可愛呢，我也想變成香香的樣子。”說話間，阮玉發現自己的身體也同溫香一樣，變成了一具開滿曼珠沙華的骷髏。

“香香，我跟你一樣了，不要離開我好嗎？”阮玉說著，語氣是低到塵埃中的卑微，可是，那具骷髏卻突然站了起來。

他再不看阮玉一眼，頭也不回地朝遠處走去。

“香香，不要走，不要……”額頭上傳來一股冰冰涼涼的氣息，四肢百骸似乎被注入了源源不斷的靈力，睡夢中，阮玉彷彿全身充滿了力量，一把撲過去，抱住香香那具骷髏的大腿。

“殿下，我在……”一個悉的聲音在耳邊想起，阮玉腦中“嗡”地一響，倏然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少年一身紅勁裝，身姿拔，一頭烏髮高高束起，用簡簡單單的紅紗箍著，紅紗上綴著一顆普普通通的白珍珠。臉上卻戴著一個烏木面具，遮了上半邊臉，襯得下半部分的皮膚越發白得發光發亮。薄薄的微微抿著，看起來如刀削斧鑿一般。

似乎沒料到阮玉會突然醒來，紅衣少年倏地撤回了置於他額頭上的手。

阮玉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突然身而起，猝不及防撲了過去，一把揭下少年臉上的面具道:“別以為戴了個面具，我就認不出你！”微微斜挑的狹長鳳眸，對別人隨時隨地開啟高冷模式，可在看阮玉時，永遠都帶著溫柔謙卑與小心翼翼。眉心一粒硃砂，宛如點著一滴鮮紅的血，看著令人心碎。

雖然是意料之中的那張臉，但是在真正看到的時候，阮玉的心還是被狠狠地一，彷彿有一種酸酸澀澀的體從眼睛中湧出。

但是阮玉還是將那些不明體給生生了回去，一雙桃花眼一動不動盯著溫香，角出一抹戲謔道:“百年不見，香香越發丰神俊朗啦……”

“殿下……”和一百年前一樣，溫香還是一如既往地害羞，被阮玉這麼一說，耳尖便微微有些紅了。

有很多話想要說，但一時間卻又不知從何說起，阮玉動了動，突然說道:“你知道我借你錢的事吧，我借了你很多錢，現在是你最大的債戶，反正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你的錢我鐵定是還不起的。”阮玉本來想氣氣溫香，可是沒想到溫香卻回了一句險些讓阮玉噴血的話:“殿下還要用錢嗎，我這就給你打。”好，你有錢，了不起。

阮玉心裡暗暗不，卻突然聽得溫香的聲音道:“殿下剛剛恢復靈力，不宜四處走動，你先好好休息下，等到天明我再帶你四處走走。”被溫香這麼一提醒，阮玉突然只覺全身靈力充沛，被走的靈力似乎又全部恢復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

“在我的地盤，給不給誰靈力自然我說了算。”溫香角勾了勾道。這話雖說得霸氣，只是在阮玉面前，眼角眉梢盡顯溫柔，絲毫霸氣不起來。

“你的地盤，難道你就是他們口中的城主千夜羅？”阮玉似乎恍然大悟。

“建這個城只是想給羌靈一族一個棲身之所……”溫香解釋道。

“你不想讓別人知道建城之人的身份，所以才改了這麼個破名字，還戴了個這麼醜的面具……”阮玉接著溫香的話，語帶抱怨道:“難怪這些年，怎麼都找你到你。”溫香低了頭，默不作聲，看起來像做錯事的小孩，阮玉看著，竟起了惻隱之心，暗暗想著，自己是否太毒舌了些。

“殿下先好好休息，我明再過來。”溫香說著，起身便要往外走。

阮玉本想拉住溫香，讓他留下來陪他一起睡，可手伸了一半卻硬生生給他自己收回來了。

“你想一腳踏兩船，我才不幹呢。”想起被溫香藏在房中的那個人，阮玉角了，鼻尖卻有些微酸。

妖界與修真界的生活作息就是黑白顛倒的。溫香以為阮玉不適應黑夜外出，這才讓他好好休息，可此時此刻阮玉滿懷心事，哪裡又能睡得著覺。

溫香出去不久，阮玉便爬起來，披了件白天穿的綠紗衣就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