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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裡有水,會接待個人就是了。

不進這個門是外人,進了這個門就是一家子,你莊老師整價在外忙事業,咱們姐妹兩個就過活了!”柳月說:“大姐這般說話,柳月是跌到福窩了。

只是我鄉里出身,人心也,只怕接人待物出差錯,別人罵我倒可,影響了你們聲譽事卻大。

你權當是我的親姐姐,或者說是我家大人,多要指教,做得不到你就說,罵也行,打也行的!”一席話說得牛月清越發高興,柳月就一支髮卡把頭髮往後攏個馬尾,綰了袖子去洗菜。

牛月清一把攔了,說:“決不要動手,才來乍到,汗都沒退,誰要你忙活?!”柳月說:“好姐姐,我比不得來的客人,之所以趕著今來,就是知道人多,需要幹活的,要不我憑什麼來熱鬧?!”牛月清說:“那也歇歇氣呀!”莊之蝶就領了柳月認識這些常來的客人,又參觀房子,柳月瞧著客廳大的,正面牆上是主人手書的"上帝無言"四字,用黑邊玻璃框裝掛著,覺得這話在哪兒看過,想了想是讀過的莊之蝶的書上的話,原話是"百鬼猙獰,上帝無言",現在省略了前四字,一是更適於掛在客廳,二是又耐人嚼味,心裡就覺得作家到底不同凡響。

靠門裡牆上立了四頁鳳翔雕花屏風,屏風前是一張港式橢圓形黑木桌,兩邊各有兩把高靠背黑木椅。”上帝無言"字牌下邊,擺有一排意大利真皮轉角沙發。

南邊有一個黑的四層音響櫃,旁邊是一個玻璃鋼矮架。

上邊是電視機,下邊是錄放機。

電視機用一塊淺淡花紗中苫了,旁邊站著一個黑凸肚的耀州瓷瓶,偌大的二束塑料花,熱熱鬧鬧,只襯得黑與白的牆壁和傢俱莊重典雅。

柳月嘆,有知識的人家畢竟趣味高,哪裡會像照管孩子的那家滿屋子花花綠綠的俗氣。

客廳往南是兩個房間,一個是主人的臥室,地上鋪有米黃地毯,兩張單人席夢思軟,各自邊一個頭矮櫃。

靠正牆是一面壁的古銅組合櫃,臨窗又是一排低櫃,玫瑰的真絲絨窗簾拖地,空調器就在窗臺。

恰兩張的中間牆上是一巨幅結婚照,而門後卻有一個緻的玻璃鏡框,裝著一張美人魚的彩畫。

柳月興趣的是夫婦的臥室怎麼是兩張小,一雙眼睛就疑惑地看著莊之蝶。

莊之蝶知道她的意思,說:“這能分能合的。”柳月就咯咯地笑。

這一笑,書房裡的汪希眠老婆、夏捷就跑出來,柳月窘得滿臉通紅。

莊之蝶介紹了,夏捷一把拉了柳月到書房,直盯盯看著,說:“這哪裡是保姆,來了個公主嘛!”問:“是哪裡人?”柳月說:“陝北人。”汪希眠老婆說:“我知道,那裡有兩句活:“清澗的石板瓦窯堡的炭,米脂的婆姨綏德的漢,‘你長得很美一定是米脂縣人!”柳月點了頭說:“汪家大姐真有知識!”汪希眠老婆說:“有知識的是你家主人哩,你瞧瞧人家這書房!”柳月扭頭看起來,這間房子並不大,除了窗子和門外,凡是有牆的地方都是頂了天花板高的書架。

上兩層擺滿了高高低低細細的古董。

柳月只認得西漢的瓦罐,東漢的陶糧倉、陶灶、陶繭壺,唐代的三彩馬、彩湧。

別的只看著是古瓶古碗佛頭銅盤,不知哪代古物。

下七層全是書,沒有玻璃暗釦扇門,書也一本未包裝皮子,花花綠綠反倒好看。

每一層書架板突出四寸空地,又一件一件擺了各類瓦當、石斧、各奇形怪狀石頭、木雕、泥塑、麵塑、竹編、玉器、皮影、剪紙、核桃木刻就的十二生肖玩物,還有一雙草鞋。

窗簾嚴拉,窗前是特大的一張書桌,桌中間有一尊主人的銅頭雕像,兩邊高高堆起書籍紙張。

靠門邊的書架下是一方桌,上邊堆滿了筆墨紙硯,桌下是一隻青花大瓷缸,裡邊實了長短書畫卷軸,屋子中間,也即那沙發前面,卻是一張民間小炕桌,木料尚好,工藝考究,桌上是一塊糙的城磚,磚上是一隻厚重的青銅大香爐。

爐旁立一尊唐代侍女,雲髻高聳,面容紅潤,風目娥眉,體態豐滿,穿紅窄短衫,淡紫披巾,雙手於腹前,一張俊臉上笑未笑,未笑含笑。

柳月一看見這唐侍女就樂了,說:“她好像在動哩!”莊之蝶立即興奮了,說:“我的覺這麼好,立即就看出來了!”便點了一柱香在香爐,爐孔裡升起三股細煙上長,一直到了屋頂如白雲翻飛,說:“現在再看看。”眾人都叫道:“越看她越是飄飄然向你來了哩!”夏捷就說:“這真是緣分,你們看看這唐侍女像不像柳月?眉眼簡直是照著柳月捏的!”柳月看了,也覺得酷像,說了句:“是我照著人家生的吧!”說罷倒羞起來,歪在門框上不語了。

莊之蝶說:“我,平你和你大姐在家,得空就可以來書房看看書的。”夏捷說:“喲,你這書房是皇帝的金鑾殿,凡人不得進來,今我也是沾了汪嫂的光方坐了這半天,我一來倒給這麼大的優待了!”莊之蝶臉也紅了,說:“柳月從此是我家人嘛!”夏捷越發抓住不放,說:“喲喲,說得好親熱的,你家人了?!”走過去,附在莊之蝶耳邊悄聲說:“請的是保姆,可不是你娶得小妾,你別犯錯誤啊!”莊之蝶大窘,面赤如炭。

柳月並沒有聽見他們耳語了什麼,卻明白一定與自己有關而羞了主人,就說:“讓我看書,我是學不會個作家的。

進來打掃衛生,我這裡空氣也就夠了!”門外卻有人在說:“打掃衛生可不敢打死了蚊子,蚊子是過莊老師的血,蚊子也是知識蚊子,讓我們來了叮叮我們,也知識知識!”眾人回頭看去,書房門口站著的是一位美豔少婦,少婦身後是周,笑容可掬的,提了一包禮品。

莊之蝶霍地站起來,站起來卻沒了活。

少婦是極快地目掠了他一下,嘿嘿嘿地笑說:“莊老師,我們來遲了,你不給我們介紹介紹嗎?”莊之蝶立即活泛開來,接過周的禮品,擁他們進得書房,一一介紹了。

輪到說這是大畫家汪希眠的夫人,那老婆就說:“要介紹就介紹我,我可不沾汪希眠的光。”伸了手和唐宛兒先握了,說:“天下倒有這麼白淨的人,我要是男人,舍了命都要去搶了你的!”一句話卻說得唐宛兒噎了氣,臉上頓時灰了光彩,直到莊之蝶讓她與柳月認識了,才緩過勁來,但再不正眼兒看汪希眠老婆,只和柳月說個不停,甚至拉了柳月的手捏來捏去,還從頭上拔一支紅髮卡別在柳月頭上,說:“我怎麼見你這般親的,總覺得在哪兒見過了面的!小妹妹,你可要記著我,別以後我來拜見莊老師了,你就是不開門!”柳月說:“你是莊老師的鄉黨、朋友,我要不開門,你就向莊老師告狀,這張臉也就全讓你掐了!”夏捷一直不言語,未了說:“小騷,話說完了沒有,我一直等著你下棋哩!”唐宛兒說:“急死你,我還得去見見師母的。”柳月就說:“我也該去廚房了,我領你去。”去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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