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8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亂說過一氣,就講相書上關於女人貴賤的特徵,如何額平圓者貴凹凸者賤,鼻聳直者貴陷者賤,發光潤者貴枯澀者賤,腳跗高者貴扁薄者賤。

婦人聽了,一一對照,洋洋自得起來。

只是不明白腳怎麼個算是附高,莊之蝶動手去按她的腳踝下的方位,手要按到了,卻停住,空裡指了一下,婦人卻脫了鞋,將腳竟能扳上來,幾乎要挨著那臉了。

莊之蝶驚訝她腿功這麼柔韌,看那腳時,見小巧玲瓏,附高得幾乎和小腿沒有過渡,腳心便十分空虛,能放下一枚杏子,而得如一節一節筍尖的趾頭,大腳趾老長,後邊依次短下來,小腳趾還一張一合地動。

莊之蝶從未見過這麼美的腳,差不多要長嘯了!看著婦人重新穿好襪子和鞋,問:“你穿多大的鞋?”婦人說:“三十五號碼的。

我這麼大的個。

腳太小,有些失比例了。”莊之蝶一個閃笑,站起來說:“這就活該是你的鞋了!”從兜裡取了那雙皮鞋給婦人。

婦人說:“這麼漂亮的!多少錢?”莊之蝶說:“你要付錢嗎?算了,送了你了!”婦人看著莊之蝶,莊之蝶說:“穿上吧!”婦人卻沒有再說謝話,穿了新鞋,一雙舊鞋嗖地一聲丟在下去了。

莊之蝶返回飯館的時候,情緒非常地好。

趙京五和黃廠長見他這麼久才來,又沒叫來那個朋友,倒有些掃興,叫嚷肚子餓扁了,問莊之蝶不覺得飢嗎?莊之蝶說他只想喝酒。

一頓飯,三人都喝得多了。

先是上半瓶白酒下肚,還甜言語著;下半瓶喝下便相互豪言壯語;再買了半斤,就胡言亂語起來;又買了半斤喝過,無言無語起來。

在飯館直坐到了後晌。

後來莊之蝶要走,趙京五說:“我得送你。”莊之蝶擺擺手,搖搖晃晃騎了"木蘭",一路走著,一路卻能分辨街上商店門口廣告牌上的錯別字。

一進雙仁府小院,入門就睡下到天黑,牛月清把飯做好了才起來。

起來又獨獨坐了一回,說肚子不飢,也不吃飯,要騎車迴文聯那邊住屋去過夜。

牛月清說:“今晚不消過去了,就住在這邊吧。”莊之蝶支支吾吾的,說晚上還要寫寫文章的,牛月清就說:“你要過去,我晚上可不過去的。”莊之蝶明白她的意思,心想我躲清靜才過去呢,臉面上卻做一副苦態,嘆口氣出門走了。

巷口街頭,蒼茫。

鼓樓上一片烏噪,樓下的門邊,幾家賣餛飩和烤羊串的小販張燈支灶,一群孩子就圍了絞棉花糖的老頭瞎起鬨。

莊之蝶才去瞧棉花糖是怎麼個絞法兒,把一勺白糖能搖絞出棉花一樣的絲來,一抬頭卻見門那邊走來了賣牛的劉嫂和她的牛。

在供應了定點的牛後,劉嫂和牛直歇到天涼起來才往城外走。

一見面牛就長眸起來,驚得孩子們一鬨散了。

劉嫂說:“莊先生好幾天又不見買吃了,是沒住在文聯嗎?”莊之蝶說:“明在的,我等你了。”走過去拍著牛的背,一邊和劉嫂說些牛的產量和價格。

劉嫂就抱怨每斤飼料又長了一角,可價還是提不上來,這麼大熱的天,真不夠進城跑一天的辛苦錢。

說話間,牛站在那裡四蹄不動,扭轉了頭這邊看看,那邊看看,舌頭在嘴裡攪動著,尾巴慢慢地甩過來,又慢慢地甩過去。

莊之蝶就說:“你要想開點,若不出來跑跑,不是一分錢掙不來,照樣要買菜買糧嗎,哎呀,你瞧這牛,它倒不急本躁,像個哲學家的!”莊之蝶這話當然是隨便說的,沒想這牛卻一字一字聽在耳裡。

人說狗通人,貓通人,其實牛更通人

一年前莊之蝶在郊區採訪住在劉嫂家,這女人先是務菜,菜務不好,賣菜時又不會在秤桿上做手腳,光景自然就害棲惶。

莊之蝶一出主意:“城裡供應的常常摻水,群眾意見頗大,但用的人家多,場又想賺錢,水還是照樣摻,訂戶一邊罵娘也還一邊要訂的。

那麼,何不養頭牛,能把牛牽上去城裡現擠現賣,即便是價高些也受人歡,收入一定要勝過務菜了。”劉嫂聽了。

因此在終南山裡購得了此牛。

牛是依了莊之蝶的建議來到西京城裡,莊之蝶又是每次趴下身子去用口吃,牛對莊之蝶就起來,每每見到他便陣叫致意,自聽了他又說"牛像個哲學家",從此真的有了人的思維,以哲學家的目光來看這個城市了,只是不會說人的語言,所以人卻不知曉。

這一,清早售完後,劉嫂牽了牛在城牆歇涼,正是周在城牆頭上吹動了壎,聲音沉緩悠長,嗚嗚如夜風臨窗,古墓鬼哭,人和牛都聽得有些森寒,卻又喜歡著聽,壎聲卻住了,仰頭看著剪紙一般的吹壎人慢慢移走遠去,覺裡要發一些慨,卻沒有詞兒抒出,垂頭打噸兒睡著。

牛啃了一肚子草,也臥下來反芻,一反芻竟有了思想了:當我在終南山的時候,就知道有了人的歷史,便就有了牛的歷史,或者說,人其實是牛變的呢,還是牛是人變的?但人不這麼認為,人說他們是猴子變的。

人怎麼會是猴子變的呢?那股和臉一樣發紅發厚的傢伙,人竟說它是祖先。

人完全是為了永遠地奴役我們,又要心安理得,就說了謊。

如果這是樁冤案,無法澄清,那我們就不妨這麼認為:牛和人的祖先都是猴子;猴子進化了兩種,一種會說話,一種不會說話;說話是人的思維的表現,而牛的思維則變成了反芻。

如此而已。

啊哈,在混沌蒼茫的天地裡,牛是跳蚤一樣小得幾乎沒有存在的必要嗎?不,牛是龐然大物,有高大的身軀,有健壯的四蹄,有堅硬鋒利的戰鬥之角,但在一切野獸都向著人進攻的世界裡,獨獨牛站在了人的一邊,與人合作,供其指揮,這完全是血緣親近心靈相通。

可是,人,把牛當那雞一樣,豬一樣徹底為自己服務。

雞與豬,人還得去飼養著方能吃他們的蛋,吃他們的,而牛要給人耕種,給人推磨,給人載運,以致發展到擠出水!人啊人,之所以戰勝了牛,是人有了忘義之心和製造了鞭子。

這頭牛為自己的種族的屈辱而不平了,鼻孔裡開始噴兩股氣、一呼一,竟使面前的塵土地上衝開了兩個小土窩。

但它仰頭注視了一片空白的天空,終於平和下來,而一聲長笑了。

牛的長笑就是振發一種"哞"。

它長笑的原因是:在這個世界上,一切動物中除牛之外都是猙獰,無言的只有上帝和牛,牛正是受人的奴役,牛才區別於別的野獸而隨人進入了文明的社會。

好得很,社會的文明畢竟會要使人機關算盡,聰明反被聰明誤,走向毀滅,那麼,取代人而將要主宰這個社會的是誰呢?是牛,只能是牛!這並不是虛妄的諺語,人的生活史上不就是常常發生家奴反主的故事嗎?況且,牛的種族實際上已有率先以人的面目進入人類者,君不見人群裡為什麼有那麼多的愛穿牛皮做的大衣前、茄克和鞋。

這些穿皮衣皮鞋的人,都是牛的特務,他們在混入人類後自然依戀牛的種族或是提醒自己的責任,才在身子的某一部位用牛的東西來偷偷暗示和標榜!而自己一這頭牛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