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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宛兒正坐臥不安地在門口張望,瞧見柳月來了,接進門去,問:“你是從家裡來的嗎?看到鴿子信了嗎?莊老師不在?”柳月說:“老師在的,那大姐今去了雙仁府那邊,老師要讓你過去說話。”唐宛兒心下高興,從糖盒取了糖果要柳月吃,柳月不吃,硬剝了一顆
在她口裡,說:“這糖甜的,慢慢品能甜到心裡哩!莊老師在,那讓鴿子帶個信回來就是了,還勞動了你跑一趟!”柳月說:“我要到德勝巷楊家麵醬店買麵醬的,離這兒不遠,就捎了話過來的。”說畢,就走了。
唐宛兒也心妝扮了一番,騎車往文聯大院來。
唐宛兒那一夜和莊之蝶分手回來,周正在家裡和一個叫老虎的人喝酒。
老虎是周在清虛庵當民工時認識的一家企業集團的職員,以後來家過幾次,唐宛兒也勉強能認得的,當下招呼了一聲就拿了凳兒在一邊聽他們說話。
老虎一臉橫,兩片嘴
卻薄,極善言語,唐宛兒就聽出是在慫恿周
為一個發了財的老闆寫一本書的,說這老闆錢已經掙得不知道該怎花銷了,一心想出出雅名兒。
要尋一個人為他寫一本書。
書寫成後,一切出版印刷自己管,只求署上他的名,就可以付兩萬元的酬金。
周先是為難,言稱一本書不是容易寫出的,寫了卻署別人名字總覺得太屈了。
老虎就說,你又不是名作家,憑你寫了就能出版嗎?就是能出版,那又能得幾個稿費?你和唐宛兒過的是什麼子?不乘機掙些錢來吃風屙
呀?!再說這書稿不求你寫得多好,字數湊夠二十萬,就行了,費了你多少勁?好多人尋到我門上我都沒應允,專給你辦場好事你倒賣起清高了!?周
忙解釋說不是這個意思,他是樂意接受這個差事的,只是眼前一場官司纏了身。
老虎就問什麼官司,周一一說了,又道出目前的窘境。
唐宛兒聽他說了莊之蝶要去託市長說情的話,就說:“周,你別喝多了胡說!莊之蝶哪會去走市長的後門?這不是作踐莊老師,也要連累市長嗎?”周
說:“男人家說話你不要
嘴!”唐宛兒氣得一擰身子進臥室去睡了。
睡在上,拿耳朵還在聽他們說官司。
就聽見老虎說:“我也是一個律師的,雖說是業餘的,但我幫人打了五場官司還沒一場是輸的。
你們這官司算什麼官司,還勞駕去找市長?他莊之蝶不敢在法庭上說他和那女的談過戀愛、睡過覺了,還可以有另一個辦法能打贏嘛!”周
就問:“什麼法兒?”老虎說:“姓景的不是說文章中寫的是她嗎?你們不是又分辯說寫的不是她嗎?如果再讓一個女的也到法院去告,就說文章中寫的是自己,這樣就熱鬧了,就攪得一塌胡塗了,法庭便認為誰也沒有證據來證明寫的就是姓景的,官司也就不了了之。”唐宛兒聽了,倒覺得老虎胡攪蠻纏,但這胡攪蠻纏也真算個法兒。
等到老虎走了,周上得
來,兩人就說起這事,唐宛兒就說了一句:“為了這官司,我可以去做那個女人!”周
說:“這就好了,我正愁到哪兒去找這個女子呢,想來想去竟沒想到你來!”唐宛兒卻說:“我試探試探你的,你倒真要讓我去了?為了你的利益,你就忍心讓我去和莊之蝶相好?”周
說:“這是玩個花招,又不是真的要你怎樣嘛。”唐宛兒說:“要是真的又怎麼樣?!”周
只是笑笑,還在唸叨這個主意好,後來酒力發作就睡著了。
這個時候,唐宛兒卻有些後悔,不該自薦了去做那個女子,雖說是為了莊之蝶,但莊之蝶能不能同意這個方案,自己沒有與他商量就說了出來,周真要這樣辦起來,莊之蝶又會怎樣看待自己呢?一夜思慮過去,第二
第三
就等莊之蝶來了說與他,但莊之蝶沒有來,而周
已著手準備,
著她在家讀那篇文章,瞭解案情,一等莊之蝶去找了市長沒有結果,就開始實施這一陰謀的。
今一早,實在等不及莊之蝶了,才讓鴿子捎了信過去。
唐宛兒來到文聯大院的家屬樓上,輕輕敲門,開門的竟是夫人,臉上的笑就僵了。
牛月清眼光先避了一下,遂對著唐宛兒說:“哎呀,是宛兒來啦,我也是才回來的。
今做了些好吃的,我還給你莊老師說,宛兒好久不見來了,請過來吃頓飯吧,不想你就來了!”唐宛兒忙說:“師母做什麼好吃的,還記得我?我不來不這麼說吧,但我偏是有口福!”牛月清說:“你口大,口大吃四方的。”唐宛兒說:“男人口大吃四方,女人口大吃穀糠哩!”牛月清說:“你吃不了穀糠,你是蝗蟲能吃過了界的莊稼哩!”唐宛兒覺得不對,才要問莊老師沒有在家,我和莊之蝶就進了門口。
莊之蝶見了唐宛兒,說:“你來了!”唐宛兒說:“你是出去了?”莊之蝶說:“老孟約了我去吃茶的,我就去叫我了,說是家裡要做好吃的,還要請客,我還以為是什麼客,原來是你!”唐宛兒就問:“你早上一直沒在家?”心裡就慌了,為什麼我去說是莊之蝶叫她來的,難道鴿子的信被夫人發覺了,當下預了不對,便對著廚房的牛月清說:“師母呀,多謝你的好意的,說我有口福,其實是吃豆腐的窮嘴。
周早上上班時,說他中午要帶雜誌社幾個人去家吃飯,我就等不及你的好東西
了,得回去呢!”牛月清從廚房出來,說:“這不行!你莊老師也回來了,你們可以說說話兒,飯馬上就好的。
今這飯不吃可不准你走,管他周
不周
的!”說著,倒過去把大門反鎖了,鑰匙裝在自己口袋。
莊之蝶就說:“瞧你師母實心要待你的,那就在這兒吃吧。”兩人也沒敢去書房或臥室,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大聲說些別的話,只拿眼睛,皆疑惑不解。
至後也無聲笑笑,意思在說:也是咱太過了,或許主婦真是一番好意。
就自自然然開始說笑。
唐宛兒眼裡就萬般內容,莊之蝶眼裡在說沒什麼事呀!至後兩人再無聲笑笑,以為是我作什麼怪兒。
唐宛兒心裡寬鬆下來,眉兒眼兒的又活了,說她昨兒晚做了個夢,夢見好大的雪,大熱天的竟能夢見雪,不知是好是壞,要莊之蝶圓圓夢。
莊之蝶說:“圓夢要尋你孟老師,你說個字我給你測一下。”唐宛兒不知說什麼字好,忽見窗外的鐵絲上掛有一串辣椒,就說個"串"字。
莊之蝶說:“串字?無心為串,有心為患。”唐宛兒臉就不好了。
莊之蝶說:“我是瞎測的,夢著雪可能是你關心官司的事,白罵景雪蔭,夜裡才夢了雪字。”唐宛兒方轉憂為喜,就問起去找市長的結果。
才要擺說那老虎所說的主意,牛月清和我就收拾桌子準備開飯了。
桌上是放了四個碟兒,四雙筷子,碟子裡倒了醬油醋。
牛月清便把一個砂鍋端上來,砂鍋蓋了蓋兒,還噝噝地冒熱氣,放好了,說:“都上桌吧!”四個人分頭坐了。
莊之蝶說:“今夫人親自下廚房了!就這一個菜的?我取了酒來!”牛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