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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之蝶就讓捎一瓶鎮靜藥過去,要老頭什麼都不再想,吃兩片好好去睡。
周說老頭有的是安眠藥,一年多來,總說他睡眠不好,全靠安眠藥片哩!這幾天臉
不好,上一次樓虛汗淋漓,要歇幾次的。
牛月清就走過來說:“周,明
收拾
神些,把鬍子也颳了,氣勢上先把對方鎮住才是。”周
說:“你給莊老師穿什麼?”牛月清說:“他有件新西服,沒新領帶,下午我讓柳月去買來一條大紅
的。”莊之蝶說:“得了,去受諾貝爾獎呀?”牛月清說:“你權當去受獎!讓姓景的瞧瞧,當年沒嫁了你是一個遺憾!柳月明
去,柳月和唐宛兒都說要去陪聽。
柳月還通知了汪希眠老婆和夏捷,我們都去,把最好的衣裳穿上,一是給你們壯膽兒,二是讓法官也看看,莊之蝶的老婆、朋友都是天仙一般的美人,哪一個也比過了她姓景的,她不要自作多情,以為她就是一朵花,你與她好過就賤看了你!”莊之蝶就煩了,揮手讓周去歇了,讓牛月清也睡去,就撥通孟雲房電話,說要孟雲房來給卜一卦的。
孟雲房來後,兩人就關在書房裡嘰嘰咕咕說話,牛月清和柳月等著他們出來問結果,等到十一點三十分了,還不出來,就說:“咱睡吧!”分頭睡去。
孟雲房在書房看錶到了十二點整,陰陽二氣相之時,燃了一住香,讓莊之蝶屏息靜氣,將一撮菩草雙手合掌地握了一會,就一堆一堆分離著計算出六個爻來,組成一個地水師之坤卦,遂唸唸有詞地寫來畫去。
莊之蝶看時,上面寫道:丙寅、已酉、丁酉、庚子時六神··父母酉金——應··子孫酉金——世青龍··兄弟亥水——··財亥水一一玄武··官鬼醜土——··兄弟醜土——白虎··
財午火——世··官鬼卯木——應騰蛇o官鬼辰土一一動··父母巳火——勾陳··子孫寅木——··兄弟未土——朱雀孟雲房說:“這卦真有些蹊蹺。”莊之蝶問:“好還是不好?”孟雲房說:“好是好著的。
地水師卦以‘一陽繞於五陰,有大將帥帥之象"因此有相爭之患,被告這方雖你是第二被告,但卻需你出面執旗。
五爻君位,兄弟亥水居之,又為財,故有耗財之慮。
這當然了,打官司必是耗財耗神的事。
二官鬼,應是多災之意。
這是說你這一段多災難呢,還是災仍在繼續,讓我再看看。
為文章之事引起官司,文章為火,陽氣過盛。
多是還要費力的。
坤卦為陰,為小人,為女人,為西南,四柱又劫梟相生,恐西南方向還有憂心的事未息。”莊之蝶說:“這麼說明這開庭還麻煩的?”孟雲房說:“坤是伸的意思,也有順的會意,正如同母馬,喜歡逆風奔馳,卻又
情柔順,只要安詳地執著於正道,就會吉祥。
這麼看,明開庭,雖不能完全消除災禍,但只要堅持純正又能通權達變,就能一切順通而獲勝的。”說罷,記起了什麼,就在口袋裡掏。
掏出一個手帕,手帕打開,裡邊是一小片紅的血紙,要莊之蝶裝在貼身口袋。
莊之蝶不解,問是什麼,他才說西京市民裡有個講究,遇事時身上裝有處女經血紙片就會避的,他特意為莊之蝶準備的。
莊之蝶說:“我不要的,你又去害了哪一個女人?你能得到這血紙,那兒又能還是處女的經血?”孟雲房說:“這你把我冤枉了!現在沒結婚的姑娘誰也不敢保證就是處女,但這血卻是處女的。
實給你說,昨我去清虛庵找慧明,她出去打水,我發現
下有一團血紙,知是她在家正換經期墊紙,見我來了,來不及去扔掉,而扔在
下的,當時就想到了你快要上法庭,偷偷撕了一片拿來的。
別的女人純不純不敢保證,慧明卻純潔率更大些吧,我雖懷疑她和黃德復好,但也不致於就讓黃德復壞了她的佛身,何況慧明是溫香緊箍津一類的女人,她這血紙只有好的氣息沒壞的氣息。”莊之蝶說:“溫香緊箍津?這詞兒作得好。”孟雲房說:“女人分類多了,有硬格楞噌脆類的,有粉白細潤類的,有黃胖虛腫泡類的,有黑瘦墩
臭類的。
唐宛兒是粉白細潤,若果她是處女,這血紙是她的就好了。”莊之蝶順手便把那血紙裝在口袋裡。
孟雲房又說:“你沒上過法庭,看電影上的法庭瘮人的,其實地方法庭簡單得多,民事庭更簡單。
一個小房間裡,前邊三個桌子,中間坐了庭長和審判員,兩邊桌上坐了書記員;下來是豎著的桌子,坐律師;然後房裡擺兩排木條椅,被告這邊坐了,原告那邊坐了,像一般開會,並沒什麼可怕的。
你明白放心去,我在家用意念給你發氣功。”莊之蝶說:“我想告訴你,我不想去。
我找你來,主要是讓你代我去。”孟雲房說:“讓我代理?那怎麼行?法庭上代理要通過法庭同意,還要填代理書的。”莊之蝶說:“這些白天我打電話問過司馬審判員了,他先是為難,後來還是同意了,說明一早讓我寫個代理書
你代理人帶去也可。
說老實話,我不想與景雪蔭在那個地方見面。
這事我誰也沒告訴,我怕他們都來我。
你今晚不必回去,咱倆就在這裡支合鋪,你也可把我的答辯書
悉
悉。”孟雲房說:“你今輩子把我瞅上了,我上世一定是欠了你什麼了。”突然叫道:“哎呀,我現在才明白那一卦的一些含義了,卦上說有大將帥帥之象,這大將並不是你而是我了!”莊之蝶說:“這麼說,這是你的命所定,那我就不落你人情嘍!”翌
,天麻麻亮,莊之蝶起來叮嚀了孟雲房幾句,就一人悄然出門。
街上的人還少,打掃衛生的老太太們掃得路面塵土飛揚。
有健身跑步的老年人一邊跑著,一邊手端了小收音機聽新聞。
莊之蝶從未起過這麼早,也不知要往哪裡去,穿過一條小街,小街原是專門製造錦旗的,平街上不過車,一道一道鐵絲拉著,掛滿著各
錦旗,是城裡特有的一處勝景。
莊之蝶一是好久未去了那裡,二是信步到這街口了,隨便去看看,上有心動:若官司打贏,讓周以私人名義可給法院送一面的,莊之蝶進了街裡,卻未見到一面錦旗掛著,而新有人家店牌都換了"廣告製作部"、"名片製作室",已經起來的街民紛紛在各自的地面和領空上懸掛各類廣告標樣。
莊之蝶到奇怪,便問一漢子:“這街上怎麼沒有製作錦旗的啦?”漢子說:“你沒聽過《跟著
覺走》的歌嗎?那些年共產黨的會多,有會就必頒發錦旗的,我們這一街人就靠做錦旗吃飯;現在共產黨務實搞經濟,錦旗生意蕭條了,可到處開展廣告戰,人人出門都講究名片,沒想這麼一變,我們生意倒比先前好了十多倍的!”莊之蝶噢噢不已,就又拐進另一個街巷去。
剛走了十來步,拉著牛的劉嫂
面過來,莊之蝶就在那裡
喝了生鮮牛
,卻不讓劉嫂牽牛,自個牽了走。
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