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剎那芳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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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著歌聲,天麟漸漸來到一處雪谷,歌聲愈發的嘹亮,風雪也越發的狂亂兇猛。天麟緩緩降落,便見谷中深處,正有一人。在這不見人蹤的茫茫冰雪之谷,縱聲悲歌,何其的渺小與悲涼。越靠近谷底,狂風和冰雪更是紛飛亂舞,利如刀劍,天麟幸有玄黃神人護身,頂住壓力,緩緩降落,心中不由暗贊這女子的修為。
天麟落在谷底,一切反而平靜,冰雪狂風只在頭頂怒吼。自身後看來,那女子烏髮散亂,隨風飄舞,懷抱琵琶,縱聲做歌。兩條長的鐵鏈,一端將這女子兩肩的琵琶骨鎖住,一端深埋於冰雪之中,女子揮動琵琶,鐵鏈也丁丁作響,其聲雖然優美,此情此景,卻是人間煉獄。
天麟緩緩靠近,忽地樂止歌歇,風平雪靜,那女子猛然回頭,顫聲道:“誰?是誰?”看清那女子的面容,天麟不由心頭巨震,那是怎樣的老朽的一張臉:老臉瘦削如皮包骨頭,皮膚黝黑,滿是褶皺斑斑,溝壑縱橫,更兼厚厚一層雪皮,隨著她說話之時片片剝落飛舞,雙目混濁,眼窩深陷。
天麟不由吃了一驚,這女子好深的修為啊,自己隱身,修為不到神級的人本就不能發覺,想不到剛剛一來,就被她發現。他有心試探,便抑制心跳,屏息而立,不使能量外溢。
那女子並不能發現天麟身形,但她似乎確信是有外人來到,緩緩站起身來,拖著鐵鏈走向天麟,一邊說道:“是誰,你不要藏了,我知道你在這裡,我聞到你的味道了。”天麟越發驚訝,聞到我的味道?她憑著嗅覺就發現有人潛入此地?實在不可思議。他卻不知,在這冰雪之域中,斷無生意,氣味自然純淨無比,這女子在這裡呆了數千年,早已悉了這裡沒有味道的
覺。天麟雖然隱蔽氣息,但他無意中自外界帶來的氣味,甚至還有他本身的陽剛氣息,還是瞞不過她。
女子走到天麟身前五丈之處站定,雙眼迸凌厲光芒,沉聲喝道:“你再不現身,莫怪我不客氣了!”天麟進來本是好奇,也想問問這女子到底為何被鎖在這裡,何苦跟她動手?見她發怒,便顯出身來,拱手笑道:“前輩莫要動手,在下有禮。”那女子看到天麟,似乎又驚又喜,混濁雙眼之中頓時滴下兩行清淚,身軀更是簌簌抖動,帶動肩上鎖鏈呤呤作響,過了好一會兒,才顫聲道:“你不是仙界的人?我終於等到了,哈哈,幾千年了,我終於等到了,哈哈,哈哈…”漸漸瘋狂的笑聲,如同平地的焦雷,
起漫天的冰雪,也震得天麟耳鼓嗡嗡作響,只好提起神元護持,以免為其所傷,心頭更是讚歎這女子修為不凡。他又恐外面之人聽到,立時在方圓四周設定能量屏障,防止聲音外洩。
這女子狂笑了半天,突然又嗚嗚哭了起來,不一時又哈哈大笑,一時又哭,反反覆覆,又哭又笑,許久都不能停止,顯然心內積鬱過深,一時一刻難以發洩。天麟何曾見過這等陣仗,一時不知道如何時候,又不忍打斷她,便只好默默看著她又哭又笑,過了足有半個時辰,這女子才漸漸停歇,嗚咽泣。
天麟上前幾步,安道:“前輩不必過於傷
。晚輩可有什麼效勞之處麼?”數千年來第一次聽到充滿了關懷的軟語安
,女子頓時又淚落如雨,向天麟頻頻點頭。
“前輩坐下慢慢說罷。”天麟試探著伸過手去,扶她坐下,那女子並不拒絕,席地而坐,伸出青筋暴,瘦如雞爪般的雙手揩去淚珠,道:“你將能量屏障撤除罷,這裡任何聲音外界都聽不到的。”見天麟似乎不信,又道:“你能聽到我的樂聲和歌聲,全賴我手中的天目琵琶。”
“原來這樣。”天麟恍然,遂撤去能量屏障,又問道:“前輩怎會被人鎖在這裡?而前輩的形容…恕晚輩直言,以前輩的修為,絕非應該是如此的形貌,莫非這不是前輩的真容。”天麟之言似乎觸到了這女子的痛處,只見她面頓變,面容扭曲,配上她的一副臉容,直令人觸目驚心,只聽她咬牙切齒道:“這是我的真容,我這樣全是被人害得,被人害得!我一定要報仇,報仇,為我爹,為我娘,為我的族人,為所有被他殺害的人,我要報仇,我要報仇!”說道後來,語聲高亢淒厲,心神
盪之下,身軀起伏震顫,呀呀厲喝聲中,雙手揮舞,一道道光華迸
而出,擊中遠處冰山,只聽轟隆隆巨響,冰山崩塌,雪
翻滾,若非天麟出手護衛,二人也要被積雪埋沒。
天麟不停叫道:“前輩,前輩,你冷靜一些!”狂怒發洩過後,這女子又平靜下來,略含歉意的看了天麟一眼,說道:“謝謝你。你願不願意幫我一個忙?”天麟見她可憐,早已動了惻隱之心,連忙點頭道:“前輩請說。”那女子聞言甚喜,雙手緊緊抓住天麟胳膊,道:“真的?太好了!我知道你不是仙界的人,仙界的人都不敢來這裡,你一定能幫我,我相信你。”天麟見她語無倫次,心下嘆息,忖道:她滿腹仇恨,又被在此處甚久,多少有些
神錯亂了。
那女子舉手了
鬢邊亂髮,抬頭遙望遠方,混濁的雙眼漸漸變得清澈,久久不語,似乎陷入了遙遠的回憶。
天麟忍不住言道:“前輩…”那女子聞言回過神來,歉意的一笑,說道:“你說的不錯,仙人不該有這樣的形貌,沒有人喜歡醜陋,不是嗎?我原來也有一副嬌美的容貌,那時人們把我叫做皇城明珠…一切都太遙遠了。我之所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只因為我輕信了一個人,中了他一掌,那一掌叫‘剎那芳華’,只不過一瞬間,就讓我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她此時說起自己的遭遇,完全沒有了方才的
動怨恨,也許,漫長的歲月,已經讓她接受了這個殘酷的事實。之前的狂亂,只不過是壓抑情緒的
暴宣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