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遲來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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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開席，蘇櫻又叫了兩瓶紅酒，兩人本要攔著，可她執意要喝，說是許久沒見到小姨，自然要暢飲慶祝一番。其餘兩人對自己的酒量有把握，也就沒再堅持，誰成想，蘇櫻的酒量實在不敢恭維。

兩杯下肚，就紅透了臉，糊糊地，摟著方天林的脖子，撫著他的臉蛋道:“嘿嘿…姍姨，我哥他，長得很帥吧？”蘇姍姍起初有點不適應，但想到現在的年輕人作風大膽，不拘禮節，也就放開了懷，點點頭道:“是很帥，跟蘇蘇你，是對般配的兄妹。”

“呵呵呵…”蘇櫻仰著脖子笑，突然湊過去在方天林臉上親了一下“哥，聽見沒，姍姨說我們很般配哎…”蘇姍姍的臉這才變了，方天林也推開她道:“蘇蘇，你醉了，快坐好，歇會兒。”他還真怕她做出什麼更驚人的舉動來引起蘇姍姍的誤會。

誰知想什麼就來什麼，蘇櫻見他推自己就不依了，乾脆一撲就坐到他懷裡，還嬌聲道:“我沒醉…親一下怎麼了？又不是沒親過…”

“蘇蘇！”蘇姍姍驚站起來“方天林，你！

…

”見她徹底誤會了自己，方天林也有點鎮定不住了:“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她上次…”嘴被蘇櫻堵住，只見她微眯著眼，笑著與他分開:“上次…還這樣來著呢…”蘇姍姍驚呼出聲，再也把持不住了:“蘇蘇你給我下來！這成何體統！”女孩茫然地看向姑姑:“怎麼了姍姨？你不是說美國民風開放…這種是很常見的禮節麼？”見她顫抖著說不出話，方天林把蘇櫻扶到一旁:“你姑姑在美國自然要入鄉隨俗，可這裡是中國，你這麼亂來，確實有違常理。”

“你也知道有違常理？”蘇姍姍顫聲道“虧你剛才還說把她當妹妹？結果呢！你對她到底還做了什麼？說！”方天林心裡一寒，沒想到母子相遇的情形竟會是這樣。沒有抱頭痛哭，沒有互訴哀腸，甚至連長吁短嘆都沒有，有的，只是狠心拋下自己的母親的厲聲詰問！

“連聲對不起都沒有…就端起長輩的架子了？”方天林冷冷道。

蘇姍姍不懂他的話語所指，在她的印象中，這孩子尚且什麼都不知道。

叛逆乖張的格在此時迸發，方天林釋放出了桀驁不馴的自我:“是！我是吻她了，怎麼了？我們年輕人互相喜歡，在一起做些什麼事還要你們大人批准麼？我們是人…有思想有主見的人！就算我們要上又怎樣！你管得著麼！”方天林一聲暴喝，把蘇櫻都給嚇醒了，她呆呆地看著互相怒目對峙的姑姑和哥哥，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說出那種過分的話來。

明知道他們是兄妹，他們之間不可能，為什麼還要…難道他想假裝不知道一切，他…蘇櫻不敢去想，此刻她暈乎乎的腦袋亂極了。她想跟方天林在一起，永遠都在一起，即使是他的妹妹，也沒有關係，可如果是…那就…

她不是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但她對方天林的想法沒有任何把握，所以她時刻剋制著自己不去想那個可能，但是此時此刻，在方天林的誘導下，讓她不顧一切地開始思慮，開始幻想，開始憧憬。她被幸福所包容，幾乎要暈過去了。

蘇姍姍瞪大著自己的雙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開始意識到二哥的預警並非空來風，不，這本就是事實！如果她再不出現，不阻止這眼前即將發生的一切，她會後悔一輩子，生生世世都會後悔！

“蘇蘇…你愛他麼？”蘇姍姍顫聲問出這個她最顧慮的問題。

蘇櫻看向面已經變得蒼白的姑姑，再看了看身旁的方天林，終於鼓足勇氣，點頭道:“愛！不顧一切地愛！痛徹心扉地愛！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我什麼也不想管，什麼也不想聽！哪怕全世界都反對，我都會堅持去愛，只愛他一個人！”最後她柔聲問:“姍姨，你會祝福我麼？

…

”

“呵呵呵…”蘇姍姍眼角滑下一道清淚，說不出的淒涼悲切“好一個不顧一切的愛，痛徹心扉的愛…”此時的她才是真正的痛徹心扉！她的親侄女，就在眼前，向她表白，宣稱愛上了她身邊的男人，而且是願意為之付出一切不惜代價地愛，而那個拔俊秀的男人，就是她的私生子…她此生最大的秘密，也是最大的汙點…

“你想要我的祝福麼？”蘇櫻點了點頭，滿懷期待地看著自己的姑姑，她企盼她什麼都不知道。

“不可能，”蘇姍姍止住淚水，正道“你們不可能在一起。不單單是我反對，你們的父母也會反對，全家都會反對…”

“全世界都反對又怎麼樣？”方天林低沉的聲音在此時響起。

“啪！”蘇姍姍上前了方天林一巴掌，出手後便已後悔，她捂住自己甚至有些發痛的掌心，看著那張白淨的臉上留下的掌痕，渾身發抖。

“不要！”蘇櫻痛哭著抱住蘇姍姍“姍姨，不要打他！這不怪他，這一切都不怪他！都是我！你要打就打我，不要打他啊！

…

方天林，你走！你快走！”方天林冷冷地看著驟然出手的女子，嘴角甚至帶著笑意。他本可以躲開，但他沒有，他已經對眼前的女子失望透頂。此時只有一個瘋狂的念頭充斥著他的心，就是要與她作對，她不讓自己做的事情，他偏偏要做！他完全不想顧及她的受，因為當年她拋棄自己時，便是如此…

張爍對女人的冷峻無情和方天林的情此時融在一起，無邊的恨意在慢慢滋生，他本不是一個人，但此時他覺得自己已經幻成了一個人，一個既不是張爍也不是方天林的人。他自由，張狂，無所畏懼，對方天林來說，眼前的女人是他的母親，對張爍來說，她只是一個有副好皮囊的絕情女人，而對於兩人融合在一起的人來說，她什麼都不是。

他大步踏出包房，關門的剎那，他回頭看著那雙充滿悔恨的眼睛，吐出三個字:“cao你媽…”終於扭頭走了，一陣風拂過，一滴淚隨風而起，飄向他身後。

包房內的姑侄二人都驚呆了，蘇櫻半天才回過神:“姍姨…他不是那個意思…他以前從不說…”

“好了…”蘇姍姍長嘆口氣，看著自己的手“是我對不起他…”

“姍姨，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蘇櫻又哭了起來“可是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他…我好恨，好恨生在這個家，為什麼，為什麼他會是我的哥哥呢…”

“什麼！”蘇姍姍充滿震驚“你，你知道他是你哥哥…”蘇櫻點了點頭，淚水飛濺:“爸爸和方叔叔他們的談話，我和方天林都聽到了。當時他們在別墅裡說到哥哥的身世，我和他正在樓上，全都聽見了…我不知道爸爸為什麼要拋棄哥哥，可是他為什麼要一直瞞著我？瞞著不讓我知道，等我知道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全都晚了，我已經愛上他了呀！”

“你以為方天林是二哥的兒子？他也是這麼想的？”

“難道不是麼？”蘇櫻聽到她這麼問，不止住了淚水。

“…”蘇姍姍猶豫了下“是！你爸爸一直瞞著你，是有他的苦衷。可是你既然知道了，為什麼還…不對！你們那時候為什麼去別墅？怎麼會在二樓？他對你到底做了什麼！”

“沒有，沒有！”蘇櫻飛快地搖頭“他什麼都沒做過！全都怪，全都怪我…我太任，跳河尋短見，哥哥他為了救我，在深水裡嘴對嘴呼氧給我，還差點死掉…其他的他真的什麼都沒對我做過！他知道我喜歡他，還一直跟我保持距離，要我忘掉他！”

“啊！”蘇姍姍直到一陣天旋地轉，原來她一直深深誤會了自己的兒子，他不但沒有對錶妹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而且還為了救她差點搭上自己的命。自己不僅錯怪了他，還打了他…深深的自責開始壓抑蘇姍姍的心，此時她真想馬上見到自己的兒子，跟他說一聲對不起，這句道歉已經遲來了15年，但只有現在，她才懷有如此迫切的心情。

“你能…聯繫到他麼？”蘇姍姍輕聲問侄女“我誤會了你哥哥，還出手打了他…我想，當面跟他道個歉…”蘇櫻努力收住淚水，點了點頭，開始聯繫方天林。在她心中，姍姨也是他的小姨，她不想兩人因為自己而變得水火不容。

約好了見面的地點，蘇姍姍抱住侄女，柔聲道:“蘇蘇，你先回去吧，我單獨跟他見一面，有些話，要跟他說。”蘇櫻還擔心他們之間起衝突:“姍姨，那我就不能，在門外等著麼…”

“你站在外頭，我都不好意思跟他道歉了…”蘇姍姍笑了笑“你不想讓我丟臉吧？再說，你喝了不少酒，還是早點回去休息。我幫你叫車。”無奈，蘇櫻就跟她道別，還叮囑她千萬不能再動手，有話好好說。直到蘇姍姍指天紡才安心離去。

月華酒店。

蘇姍姍在房內看著窗外的景緻，直慨時過境遷，家鄉的變化已經讓她認不出來。如果不是因為廣一曾經是她的母校，她剛才都無法找到那裡。

“咄咄咄”的敲門聲傳來，蘇姍姍知道人已經來了，喚了一聲:“請進。”門開，少年站在門外，表情淡淡的，說不出是喜，還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