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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卯時，太陽將出未出，戰場上胡旋吹著冷風。

卜醒走了幾步，營帳外遍地是痛楚哀鳴的傷兵。折斷的□□散在地上，沾滿黃沙的紅纓昭示著主人曾經的驍勇。

長風過沙場，慼慼枯草瑟。

卜醒走出大營，遠處的烽火染黑了黯然的天空。他打算登上瞭望塔，看看狀況。副將莫驚風順手遞了頭盔。

臨時搭的瞭望塔還有些搖晃。

登上去後，卜醒發現勘察兵伏在欄杆上，身體被一丈長的巨箭貫穿，血沿著瞭望塔地板、滴滴答答的了一地。

他藏了心中的悲慼，繞開了死去的衛兵，眯著眼觀察前線的陣仗。副將莫驚風繃著身子立於身後，握著盾牌，警惕著四周是否有人偷襲。

確如副將所說，打了三天四夜下來，兩方都疲憊不堪。現下戰場上的活人，已不多了。

死了的，倒是層層疊疊堆了不少。

益州軍這邊，揹著“卜”字旗的將士還能組織一兩波有序的反攻，衝擊的對方魏軍防線東倒西歪。

三天四夜，還有這士氣。卜醒心裡頗為懷。

他細細地看了看前線，卻發現不對。

“驚風，你看，那是誰？”他喚道，被此人身姿驚了一個靈。

卜醒這邊的幾波衝鋒，本不是“卜”字旗將士組織的，而是益州軍跟著這如鬼似魅的黑衣青年衝鋒。

或者說，跟在他身後借力打力、倚勢攻擊。

此人如狼似虎，剛猛地撕開魏軍的防線、肆意屠戮著魏軍的前沿陣地。士擋殺士、將擋殺將，魏軍戰線被他衝擊的毫無招架之力。

他一通突進，身後俱是屍體，而這如鬼似魅之人，手起刀落，連斬幾十人、卻連一絲踟躇猶豫都沒有。

此人一襲黑衣，一杆長戟，衝入魏軍竟好似入無人之境、未有人能夠抵擋。

彷彿他是衝鋒陷陣的利刃，又是專程送人魂歸的羅剎。

“稟將軍，此人……屬下並不知是誰。但見他未著我軍將服，想應不是我軍將士。”驚風一邊警惕地望著四周，一邊舉著盾牌說道。

卜醒望著如羅剎化身的黑衣青年，目光落在他所使的長戟身上。

這戟威名赫赫，尤其是對卜醒這般從戎之人來說。

沉沙戟，倘若沙場相見，相當於見著了閻王爺的勾魂索。

這是大周朝玉面將軍常歌所用長戟。

“走，驚風。”卜醒簡短說道。

“將軍去哪兒？”

“抓鬼。”此人極難擒。

卜醒帶了一隊輕騎，左右包抄，仍擒他不得。此人方才廝殺魏軍，現下酣戰益州軍輕騎，連番車輪作戰下來，居然毫無疲，以一敵多、絲毫不佔下風。

他一杆長戟舞的剛猛凌厲、嚴絲合縫，輕騎人多，卻奈何不了他。

卜醒急了，氣的一腳踹在一旁的馬股上，喝道:“我知你是誰！”那人一驚，動作一個凝滯，驚風趁著這個空子，丟了金絲網，這才將他擒住。

將他押往將軍主帳之時，此人大義凜然，毫無懼。

“跪下！”驚風將他押至沙盤前，喝道。

此人帶著一片鐵面具，了嘴角，反問道:“何人需我來跪？”驚風怒道:“在你面前的，是我們益州大將軍卜醒，你說話最好放客氣點。”他冷笑一聲，問:“益州將軍？我助你們殺魏軍，緣何擒我？”驚風仍想反駁幾句，卜醒抬了抬手，示意他退下。

“可是將軍，這帳中……”驚風若是退下，主帳中便僅剩下這來路不明之人和卜醒二人，莫驚風作為副將，並不願拿自己主將的安全開玩笑。

“無事。你還怕我打不過他？”卜醒說。

見卜醒堅持，莫驚風只得退了出去。

他剛剛退出帳外，卜醒飛起就是一腳，往此人口踹去。

這人欠身一閃，捷躲過。他雖雙手被反捆，步法依舊輕靈飄逸。他攀木柱一踢，倒鉤凌空，朝著卜醒劈頭便是一腳。

卜醒右移躲過，趁他落地未站穩，卜醒抬手便是一拳。

此人輕巧將身一欠，右肩用力一撞，將卜醒撞的連退三步，整個骨被撞得直髮麻，他方才撞著的右直接著力點上，一陣陣直鑽著疼。

“漂亮。”卜醒下意識讚道。

“不漂亮。醜。”此人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動動眼神暗示自己臉上的一片鐵面。

方才幾招切磋，此人步法飄逸、反應捷，出招剛猛，直引得卜醒心中暗暗佩服。

此人若不願從於自己麾下，必殺之。卜醒在心中暗暗決定。

“我說少俠身法漂亮。”卜醒笑著，接了一句。

此人並未置否。

卜醒換了輕鬆神，將一旁的沉沙戟踢了一腳，這沉沙戟往前飛去，直落在此人腳下，他說:“你用著順手，還給你。”此人望了一眼腳邊的沉沙戟，低低地吐出兩個字:“有膽。”卜醒哈哈一笑:“此戟威名，如雷貫耳。”那人不以為然:“一杆長戟而已，何來威名。”卜醒摸著下巴:“沉沙鐵馬，醉飲長歌。”那人短笑:“好好的，詩做什麼。”卜醒陰陰地笑了一下:“沒什麼。看到這長戟，想起來的。只是……不知，這戟換沒換主人。”那人佯裝不懂:“此戟主人為誰？”

“大周朝，人鬼見愁，玉面將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