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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到了……”說到一半抓過賀蘭明月小聲道,“我都沒聽說你昨天連夜回來,他從何得知!”言罷手指朝那端坐東側的人一指,賀蘭明月順著望過去,猝不及防就看見他。

還是記憶中的樣子,但又變得很陌生。

瘦了點,臉上還帶著病氣,大熱天手裡卻捧著個半新不舊的鎏金暖爐好像很冷。穿得富貴而不奢華,看上去就是普通商家的小少爺。

察覺到他的視線,高景抬起頭來牽強地揚起嘴角,笑到一半彷彿被他的眼神刺痛了,又委委屈屈地低了頭。他眼角的痣成了兩滴淚,一言不發的模樣不像在“找他要東西”,反而有點“被糟蹋了來討回公道”的意思。

“主持公道”的李辭淵察覺他們二人氣氛不同尋常,抓了賀蘭明月手腕:“怎麼,這個人有問題嗎?”他緊盯著高景,眼睛都要滴出血來,語氣雲淡風輕:“四叔,你出去吧,我和他說。”

“哦,好……”李辭淵放心不下,叮囑一句,“有話好好說,要真拿了別人東西就還回去,咱們現在要什麼沒有,啊?”賀蘭明月點點頭,送李辭淵離開後關上了正廳木門。他走到高景對面的一張凳子坐好,自己斟茶,發誓不先開口。

,茶水,不時細微動作牽動衣裳摩擦,所有的細節放慢時光逝,誰都沒說話。

直到陽光透過門縫,在青石板上照出雕花輪廓,高景終於有了理他的意思——他換了隻手捧暖爐,空餘的手背貼上去,嘆了口氣。

“本想……站著比較有誠意。”他低著頭,錘了把自己的膝蓋,“但好像不成。”賀蘭明月沒料到會是這樣的開場:“怎麼?”高景沒看他,睫顫了顫:“我站不起來,你都看到啦。”※※※※※※※※※※※※※※※※※※※※今天這更是臨時加的,所以明天還是按計劃更,之後繼續隔天更一章,謝謝理解~(麻溜存稿去了。btw,圓領袍參考有唐代的服飾,很帥的嘻嘻第54章多情誰似南山月(二)他避著高景,高景也避著他。

曾經親密過的兩個人時隔三年對坐,終於等到可以平等對話的時機,換了身份換了立場,卻誰也不看誰。

賀蘭明月聽到那句話時手抖了抖,杯中茶水頓起漣漪。只是他這些年已經修煉出了八風不動的一張麵皮,天塌下來當著別人他也不會有任何失態——何況此時當著高景。

他換新衣裳,神百倍地回來,盡力彰顯自己過得很好,裡頭真的哪怕一點也沒有要高景後悔的意思嗎?

指尖收緊,賀蘭明月平常問道:“站不起來是什麼意思?”

“在草原上見你的時候,你當我真不想下車麼?”高景把暖爐擱到阿芒手裡,自己喝茶,他的手勢依然得體,處處顯出養尊處優的皇家做派,卻好似受過極大的罪,說話慢,常停頓,連多想一想下文對他都是障礙。

賀蘭明月挖苦道:“你若不願,誰還敢去勉強?”高景溫道:“這世上能勉強我的人多了去了,起先是……也罷,你不信我,再多的口舌都只是白費工夫。”

“你捫心自問做過什麼值得我信的事?”賀蘭明月不客氣地打斷他,“別裝可憐了,高景。千里迢迢從洛陽來這兒就為了找我說這幾句話,恕不奉陪。”高景沒料到會被直呼姓名,張了張嘴,遲鈍地低著頭,倒不是裝的委屈。可惜賀蘭明月不信,他又無從辯解。

他睫長,陽光將他整個罩住,眼瞼處的陰影就格外突出,這角度看過去真像在哭,賀蘭明月無端記起前夜裡謝碧調侃他的那句話,美人垂淚。只有一瞬他就打消這念頭,訕訕地想:可與我也沒關係。

又是良久沉默,賀蘭明月過了最開始看見高景的應狀態,腦子短暫地活泛,察覺到其中不對勁,目光又落在了高景的坐姿。

以前高景雖然也愛裝樣子扮可憐在他面前撒嬌,但還沒有過這般啞口無言的時刻。高景向來能言善辯,門歪理都能振振有辭,按理經過三年監國一朝登上帝位,更加通各類辭令,怎會半晌都說不出話。

脊背微弓,全然保護自己的姿態,還有那雙腿……

他從洛陽出走前到底經歷過什麼慘事、如何活命、又怎麼走到了千里之外?

賀蘭明月想問卻無從開口,朝他走了兩步後才若無其事道:“你剛才說站不起來到底怎麼了,說清楚,不然我就走了。”

“別走!”高景上半身朝他一傾,緊接著重心不穩立刻要跌倒,被阿芒一把攙住。

那侍女面上已有不忿神,狠狠地剜了賀蘭明月一眼,可高景沒開口,她更無立場說些什麼,眼圈即刻紅了。

賀蘭明月望向他,難得見高景的狼狽,他卻一點歡喜不起來。

高景小心翼翼抬眼,對上他目光後又縮回去,生怕自己哪裡惹了他生氣。阿芒實在忍不住了,按住高景肩膀:“賀蘭,我託大替陛下說了。高泓起兵篡位,架空紫微城軍破了四道城門圍住太極殿,陛下……陛下被他擒住,在鬼獄中關了將近百天,直到高泓平了柔然班師回朝宣佈登位。你也在宮內待過,知道鬼獄是什麼地方。”他怎會不知?

名義上歸屬大理寺,關押審訊的大都是些窮兇極惡的囚犯,正應了一句“活罪難逃”。裡頭獄卒與官員會用盡各種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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