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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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呢…怎麼看嗎…」羽眠把握在手裡的茶杯稍稍放低了一些，眼光注視著杯中升起的氤氳熱氣。

他向愛蕾諾雅發問道:「那麼，愛蕾諾雅小姐又是怎麼看待我的呢?」

「唉?那當然是——」愛蕾諾雅的話還未出口，羽眠卻搖了搖頭打斷了她。

「我…我不能正確受到他人對我的情…善意也好，惡意也罷。我對情上的受是殘缺的。」愛蕾諾雅沒有料到自己的問題會得到這樣的答桉，「沒有那樣的事——」她想這樣鼓勵她所愛之人，但是眼前的男子眉目間雲澹風輕，正是這種平澹下隱藏的哀愁讓少女的愛意變得逐漸失去勇氣。

羽眠的表述還在繼續。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人…所以在漫長的旅途上雖然有過同伴，但最終還是孤身一人。」男子的話語如同看待時光荏苒一般，每個人都會因為年華逝去有過一絲哀愁，但人人都無力將時光喚回。

茶杯中升起的水汽在空中旋繞，漸漸消散，也許在羽眠的眼中，人的生命就和這一縷熱氣一樣，在轉瞬即逝之後便無人記得之前模樣。

熱氣盤旋在茶水的表面，羽眠看著映著自己面容的倒影變得模煳不清，有時候像是拜蘭修爾，有時候像是卡爾姍德，有時候像是他記憶中的其他過客。

他在世界旅行的目的之一，是尋求「符合人類身份的死亡」，他本以為自己對世界並無牽掛，即使知道葵姬受辱也冷眼旁觀…然而在葵姬生死關頭還是救了他一命…然而在拜蘭修爾想殺他，愛麗絲和卡爾姍德想殺他的時候，他也自然而然的做出了反擊…在這個世界上自己眷戀著什麼呢?羽眠端著茶杯突然無所適從。

他的臉上少見的出現了哀愁的神。

愛蕾諾雅是武家出身的女兒，自小覺得不會喜歡上優柔寡斷的男生，但自從醉心於羽眠，又無數次找著為自己開脫的藉口。

雖然這個時候的愛蕾諾雅並不知道羽眠有著遠超常人的強大，但她少女情，早已把心上人視為天下無雙之士，如果羽眠有什麼邁不過的坎，那她愛蕾諾雅肯定也做不到，但是——如同她愛用的雙劍一樣，進可斬將奪旗，退可守護身周，愛蕾諾雅也是一名同時具備著勇氣與溫情的優秀女子。

赤著雙肩的女護衛緩緩走到羽眠的座椅之後，從身後用雙臂環繞住男子的脖頸，手掌覆蓋在羽眠的手背上，和他一起託著茶杯。

她彎下，把臉頰側貼在羽眠的臉上，愛蕾諾雅不敢和羽眠對視，兩人一起靜默的看向前方，四隻瞳孔裡同時映照著熱放的爐火。

「愛蕾諾雅小姐…?」羽眠到柔膩的肌膚就貼在自己耳邊，他自然清楚愛蕾諾雅對自己的情，只是…一直以來都沒有回應的勇氣。

「請不要再加上小姐兩個字了…羽眠先生…嗚...我是不是也不該加上先生兩個字呢…」愛蕾諾雅稍稍抬起頭，把姣好的下巴搭在羽眠的頭頂，她的雙手環繞起來放在男人的膛上，兩團豐滿的貼上了對方的後腦。

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做出這等親暱舉止的少女臉頰羞得通紅，皮膚微微發燙。

「請什麼都不要說…現在只要聽著我的聲音就好…」像是喝了絕音鳥羽配成的藥水一般，愛蕾諾雅的語言變得深情而又動。

「我…我知道自己非常平凡，論美貌論身材我都比不上葵姬，論修養論談吐我比不上翠西米莉，身手和氣量本不能和蘿爾莎姐比…啊就是蘿爾莎姐姐啦～羽眠你會不會喜歡王妃她那種類型的?你其實和瓊小姐也關係很好吧?明明是連王妃見了她都要低頭的靈聖女，見了你卻立刻就行禮了呢…羽眠你到底是什麼人呢…?而我，平平凡凡的愛蕾諾雅一個人就一事無成，本來還覺得自己堅強的，結果姐姐一受傷我就六神無主，真是懦弱得不要不要的…但是…但是!就算是這樣的愛蕾諾雅，都有勇氣說喜…喜…喜歡你呢!所以吶…羽…羽眠你有什麼困難的話，能不能讓我一起分擔呢!」愛蕾諾雅用所有的勇氣做出了告白，她早已羞得滿面雲霞，但是還是努力把所有想說的話語都大聲地表達出來了，不敢面對後果的她說了一小半就緊緊閉上雙眼，說完後心髒更是砰砰直跳，終於她又鼓起一絲勇氣微微睜開眼睛，想看看男人有何反應。

「唉?」女護衛發現自己正坐在羽眠剛才坐著的椅子上。

茶杯端正地放在身側的矮桌上，熱氣已經幾乎散盡，而水面平穩得沒有一絲漣漪。

站在身子右側的男子微笑地看著自己，如果說寒季能有什麼比爐火更令人暖心之物，恐怕就是此時羽眠溫情的笑顏了吧。

這女般秀美容顏展的微笑如冬陽光般溫潤，讓愛蕾諾雅竟然心神痴醉。

「想不到我會被愛蕾諾雅鼓勵呢…」羽眠蹲下身子，到兩人雙目平行的高度。

他握住了愛蕾諾雅搭在椅子扶手上的右手，說道:「我現在的名字是羽眠，是註定和魔王一起墜入地獄的，在這一時代繼承狂王這一身份之人。那麼愛蕾諾雅…在地獄之旅的路上，你願意和我一起前行嗎?」

「我願意…我愛蕾諾雅發誓此生視您為我最重要的主人…您給我的命令，即使刀山火海，我絕不皺一下眉頭…您賜予我的東西，即使是劇毒的毒藥，我也甘之如飴…」少女眼中盎然著意，現在的她幾乎不具備思考羽眠這句話意思的能力，也不具備拒絕的能力了。西瓜看书最新域名2h2h2h點com看著眼前的似水柔情，羽眠心中的罪惡湧了上來。

他和萊雅一樣，從彼世穿越到此——並且以這個世界的時間來說，較之萊雅要早一年甦醒。

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已被村人救助躺在民居的草上。

救助他的人讀不准他的名字而發音成「羽眠」，實際應該是「yaenuma(八重沼)」。

羽眠和萊雅則分別是沼的人格中的光與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