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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引著祁律去看碾磑,說:“這就是!”將碾磑準備好之後,祁律十分悠閒,等了一會兒,在附近有一搭沒一搭的亂看,這邊掀開一個青銅豆,那邊掀開一個青銅合。

在眼下這個時代,食物的器皿和現代也大有不同,豆就是圓足圓口的碗,而合很好理解,就是帶蓋的盒子。

祁律找了一番,打開一個青銅合,還未看清是什麼東西,一股沖天的酸鹹之味噴在鼻息之間,嗆得他連忙捂住口鼻,險些咳嗽,定眼一看,原是醃製的筍子。

說起醃菜,秋時期的醃菜不饒多讓,因為沒有冰箱保鮮的緣故,貴族為了確保菜的多種多樣,醃菜開始發揚光大,醃菜分為五齏和七菹,豚拍齏、蜃齏、牛百葉齏,醃豬肩、醃大蛤、醃牛百葉等等。

奴隸見到祁律掀開小合,著急忙慌的說:“亨人,這是醃製壞了的,已經苦了,不能食,小人們正準備丟掉。”祁律立刻說:“為何要丟掉,正好。”正好?又見正好!

奴隸們面面相覷,這筍子醃製的時候不知是不是放錯了佐料,因此一開壇,味道就又酸又苦,不用嘗就知道,一定不能食了,而祁律竟然說這正好,難道他要用這樣的醃苦筍,去給祭小君子食,豈不是大不敬,要掉腦袋的!

然而他們可不知道,這在祁律眼中,就是正好。

奴隸們的失敗品,竟是誤打誤撞醃出了地道的酸筍,這個時候是沒有醋這種調味料的,其實也有“替代品”,被喚作苦酒,在他們眼中,因為酸味沒有“提純”,所以略帶苦澀,那酸筍因為味道太刺鼻,也略帶苦澀,便成了醃製失敗的苦筍。

祁律將這些“苦筍”拿出來,用清水沖洗,洗掉表面刺鼻的酸苦味道,很快酸筍的廬山真面目終於了出來。

剛才祁律就在想,“沒見過世面”,卻刻意刁難人的祭小君子想吃稻米,又不能看到稻米的外形,簡直再容易不過,那就是把稻米浸泡,打成糊,然後或蒸或煮,做成米粉!

米粉沒有稻米的外形,卻有稻米的清香甘甜。而做這個米粉米線,講究的就是陳年大米,如果是新米,做出來的米粉反而容易斷裂,陳年稻米做出來就不一樣,絲滑又彈韌,分明,豈不是正好?

米粉這種東西,祁律敢打包票,祭小君子絕對沒食過,有了做米粉的想法,到底該做一種什麼樣的米粉,什麼樣的湯頭能讓祭小君子食髓知味,念念不忘呢?

在看到“苦筍”的時候,祁律又出了那種“高深莫測”的笑容,果然“不信君看弈棋者,輸贏須待局終頭”,這場無解的賭約,本以為穩贏的莊家怕是要輸的血本無歸了。

最終成者……必是祁律。

第3章【螺螄粉】膳夫奴隸們眼睜睜看著祁律淘了陳年的稻米,放在一旁浸泡,又眼睜睜看著祁律從“惡臭”的青銅合裡,撿了幾“惡臭”的醃苦筍,用清水洗巴了洗巴,然後很隨意的丟在青銅平槃中。

槃也叫作承槃,其實就是現代所說的盤子。

有了陳年的稻米和滋味兒地道的酸筍,簡直就是集齊了天時與地利,祁律腦海中已經確定了米粉的湯頭,只剩下找齊其餘幾樣食材。

祁律又在四周尋摸,膳夫奴隸們心裡急的團團轉,偏生應了那句話“皇帝不急太監急”,身為賭約正主的祁律,一點兒也不著急,穩穩當當,一臉雲淡風輕。

祁律掀開一口鼎,鼎在這個年代是食器具,當然也是重要的祭祀用品,天子諸侯祭祀,都要用鼎這種祭器。

祁律扒著鼎口,用手輕輕扇了扇風,一股濃郁的香撲面而來,原是煮了一鍋的濃湯豬,這湯頭的味道只是用聞的,就知道有多麼醇厚鮮美。

膳夫奴隸們眼看著祁律終於找了一件“像樣”的食材,狠狠鬆了一口氣,連聲說:“亨人,這是小人們從一早上便熬煮上的豚,足足頓了許久,質軟脫骨,入口即化,鮮……”膳夫奴隸的話還未說完,陡然睜大了眼睛,像是卡了殼一樣定在原地,瞪著眼注目著祁律將鼎中的高湯倒出來,看也不看熬煮得鹹香脫骨的豬一眼。

膳夫奴隸不確定的說:“亨人……您……不要這豚?”祁律很確定的說:“不要。”膳夫奴隸再次狐疑:“只要……這寡水的湯頭?”湯頭倒出來,裡面本沒有,連個渣子也不見,平裡公侯君子們吃,奴隸一輩子上也吃不上一口,也就背地裡偷偷摸摸的喝一口君子們剩下來的湯,已經美得找不到北,他們從未想過有一天,一個區區亨人,爾爾小吏,竟然把留下來,倒了湯準備給君子吃。

高中課本里一篇古文《寡人之於國者》,講的是梁惠王問診孟子,孟子向梁惠王描繪了一幅“美好”的治國之景,其中說到有治之國,“五十者可以衣矣”

“七十者可以食矣”,意思就是如果國家治理得很好,那麼五十歲的人就可以穿上絲綢,七十歲的人就可以吃了!

梁惠王還是生活在幾百年後的戰國時期,可想幾百年前的秋時期,普通人想吃口有多困難,或許當真是“吃難,難於上青天”罷,因此可想而知,奴隸們看著祁律把湯倒出來,是有多驚訝,甚至驚恐,這可是大不敬……

祁律在眾人瞠目結舌的目光中開口了,淡淡的說:“這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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