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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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雖打退了明軍的連續兩次進攻,尚可喜依舊未放鬆jǐng惕,一面下令搶修城頭防禦設施,一面趁著夜sè掩護派出多名哨探出城關注城外明軍最新動向。(當天晚上又親自帶人在城頭來回巡視,一直忙到後半夜才在城門附近隨便找了處民房歇了下來。

整個後半夜,尚可喜都睡得不太踏實,和龐嶽一樣,他也在反覆地回憶著白天的戰情形。雖然看上去沒什麼不對,可他心裡始終有點懸,總覺自己佔上風佔得有點太過輕巧。那龐嶽在偽明朝廷好歹也有些名聲,豈會這麼容易束手無策?或許,自己的佈置還有些不妥的地方,需要再次修正?

想到糾結處,乾脆披衣掌燈,令親兵展開城防圖以及周邊地圖,對著圖上各點細細地琢磨,在腦海中將自己的部署過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確定沒什麼紕漏,方才帶著些許疲憊重新躺下,可心中的那點疑雲依舊存在。思來想去,久久無法入眠。不知過了多久,才昏昏睡去。

次ri天剛矇矇亮,尚可喜早已是睡意全無,匆匆吃了點東西,便再次登上城頭。

好在情況一切正常,城頭守軍戒備森嚴、嚴陣以待;城外哨探陸續回城,均稱城外明軍尚在營寨之中,無進攻跡象;城北營寨中的喀喀木也遣人前來通報,表示未有異常。至此,尚可喜心中才得以稍安。

過了不多時,部將許爾顯、班志富以及陝甘綠營參將張勇等城中守將陸續趕到。

“參見智順王!”

“都起來!”許爾顯起身,一臉佩服地嘆道:“王爺因心憂戰事而廢寢忘食,一片忠誠可昭ri月!相比之下,我等卻是…”

“好了!”尚可喜不耐煩地將之打斷,“賊軍未去,廢話少說!爾等各部將士軍心、士氣如何?”許爾顯答道:“託王爺的jing心安排、賞罰分明,眼下末將所部將士軍心穩固、士氣旺盛,只需王爺一聲令下。隨時均可上陣與偽明賊軍拼殺。”其餘各將也依次開口附和,做下保證,皆言本部士氣如虹云云。

其它方面姑且不論,至少這種jing神狀態還是令尚可喜較為滿意的,他點了點頭:“如此便好!諸位須知,此一戰事關整個湖北戰局,意義重大。只要荊州不失。則襄陽叛賊之覆滅未時不遠。待襄陽之亂一平定,孫、張、高三位軍門再率軍南下與我等會合,此次北犯之偽明賊軍也必將抱頭鼠竄、狼狽而逃。反之,若荊州有失、則襄陽難保,襄陽一丟,武昌亦將隨之危矣。如此。我朝先前在湖廣的經營將徹底陷入糜爛。到了那時,我等即便能能僥倖於沙場倖免,只怕也逃不了法場一刀!”

“王爺說的是,其中利害,末將等自然知曉。”張勇道,“只是有幾句話,末將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我軍固守堅城。雖不失穩妥,可終歸有些被動。再者,我軍兵力將近兩萬,城外明軍也不過三萬,在兵力上並未過多佔優,且其戰力在昨ri兩番戰中也已顯出來,雖比之一般偽明賊軍略強,可也不過爾爾。如此形勢之下。我軍又豈能枯坐堅城而毫無作為?正所謂,善守者,敵不知其所攻。末將以為,在堅守城池的前提下,我軍還需看準時機,遣一支jing兵主動出擊,好好地殺一殺偽明賊軍的銳氣。”尚可喜先是不動聲sè地聽完。隨即哈哈一笑:“張參將既能有如此決心,實在是我軍之福,本王心甚謂之。善守者,敵不知其所攻。誠哉斯言。有守有攻,方為上策。可也正如張參將所言,主動出擊也是魯莽不得,需看準時機才行。眼下偽明賊軍初至,防備尚嚴,我軍還當以固守為主,出動出擊也並不急於一時。”張勇聽罷,再一瞥周圍眾人的表情,也就不再多說什麼,點頭稱是而已。

說話間,又有斥候回報:明軍已經出動,正出了營寨朝荊州城方向而來。

尚可喜獲悉,舉起千里鏡極目遠望,果然看見了東面一大片黑壓壓的旗幟和軍陣。當即下令,命諸將各歸其位,準備應對明軍的新一輪攻勢。

三萬明軍浩浩蕩蕩而來,到了城東北二三里之地又分做兩股,較大的一股繞過城池直往北去。較小的一股則直接趕赴北門外,最終面向城池方向停駐。

尚可喜繞到拱辰門即大北門城樓上,再仔細觀其旗號、規模,只見開來城下的這支明軍大約在萬人左右,帥旗上分明一個“高”字。

“原來是闖賊餘孽!”看清了城下明軍的情況,尚可喜不輕蔑,暢快地一笑,“當真是狗仗人勢!就憑這麼些人馬,也想來攻城嗎?”不僅是尚可喜,許爾顯、班志富以及張勇等人也都是面輕視,暗自鬆了口氣。對他們來說,面對明軍湖廣鎮兵馬或許還得謹慎幾分,可對陣順軍餘部則完全不是什麼難事。畢竟,順軍的敗績天下皆知,從山海關到陝北、再從陝北到江南,一路上敗多勝少,連李自成都死在了九宮山一個老農手裡,這樣的軍隊又有什麼威脅可言?更何況,尚可喜、張勇所部先前都分別在不同地點與之戰過,大多數時候都是追得他們逃之不及,這一次又能有何意外?

剛才就曾建言主動出擊的張勇,此時顯得更為興奮,吩咐左右:“去向智順王請示,就說本將願率本部兵馬出城,讓這支闖賊餘孽嚐嚐厲害。”許爾顯、班志富等人同樣躍躍yù試。

接到多次求戰申請的尚可喜倒還沉得住氣,將之一併回絕,並嚴令各將堅守其位,若有擅自出戰者,斬!此時,他一邊密切關注城外,一邊輕聲自言自語:龐賊這又是什麼意圖?是想先拿下我軍城北營寨?但隨即又微微搖了下頭,心中暗道:即使拿下營寨,對全局又有何用?龐賊又何必多此一舉?或許,是想以此為誘餌,詐我軍出城?

大北門外二三里處,一萬忠貞營將士選了處開闊地停駐了下來,步卒居中、騎兵護住兩翼,暫時沒有進攻跡象,倒有防守的架勢。

“老高,要我說,這城中也不過幾千韃子,其中指不定還有不少新兵。咱們要打的話,就未必打不進去。”黨守素手持馬鞭遙指荊州城方向,信心十足。

高一功道:“能不能攻進去暫且不論,咱們此番卻不是為了攻城,只需牽制住城中韃子即可,其它的倒不必考慮。這也是定武侯與咱們商量好的。”

“那是,”黨守素笑道,“我也不過就這麼一說。老高,你說這定武侯的這一番安排部署,究竟能否奏效?”

“這你就多慮了!能不能奏效也不是咱們考慮的,咱們做好份內之事、問心無愧就行。你應該多想想,等定武侯那邊開戰,咱們能不能把城中的韃子給拖住,保證不放一個韃子過去。”黨守素笑容漸收,神情多了幾分嚴肅:“老高,這我可得借用你方才的一句話,你也多慮了!咱們闖營自從永昌元年起,打過的窩囊仗已經夠多,弟兄們心裡也憋足了窩囊氣。若說以前是韃子勢大,咱們沒辦法。可依著眼前這架勢,咱們要還在韃子手底下吃虧,那也就沒臉再頂著顆腦袋活下去了。你得知道,先皇的仇,死去的老弟兄們的仇,可不止你我記著,在場的弟兄們也都沒有忘!”高一功不再說什麼,只是堅定地點下了頭。

城上城下,兩軍就這麼默默地對峙,誰也不主動發起進攻。

期間,尚可喜也不知回絕了多少次部下的求戰,只是靜靜地觀察著城外,任憑腦海中思緒翻騰。

但他也知道,就這麼僵持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既然軍中眾將求戰心切,倘若自己一直拒絕,對軍心也是個不小的打擊。思考良久,他終於拿定主意,決定先遣一部兵馬出城做一番試探xing進攻,之後如何定奪再視情況而定。

喚過傳令兵,尚可喜沒說上兩句,北面突然傳來一連串炮響,雖然隔了老遠,依然如同一柄柄重錘敲在人心頭。

聽到這一動靜,尚可喜不皺起了眉頭,又是一番沉之後對之前的命令進行了些許修改。並派出幾名jing幹斥候,前往北面喀喀木大營,將自己的一番口信送去。目前雖然北上的大道被明軍擋住了,但尚可喜部畢竟在荊州駐紮了大半年,幾個人擇條小路去往喀喀木營中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斥候領命離去,傳令兵也將軍令迅速傳往各處。

未幾,荊州城頭聲聲炮響正式揭開城中清軍出擊的序幕。儘管隔得較遠,城頭火炮的威力有限,但依然驚得忠貞營中戰馬陣陣嘶鳴。

炮擊的同時,城西的安瀾門開,大約四五千清軍一齊殺出,隨著震天動地的吶喊,直往忠貞營所在位置撲去。(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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