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三章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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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臉紅得厲害。

站在小石板路上,正好吹穿堂風,風打在臉上也不覺得涼,反而覺得風都被燙呼呼的一張臉暖熱了。

小娘子紅撲撲一張臉,像是掐一把就能出水來似的,心裡有些嫌棄自個兒的,好歹活了兩輩子,吃過的飯怕是比小六子吃過鹽還多,怎麼就被幾句話逗得臉都紅一片了啊。

小六子說起甜話兒來,當真是天資卓絕啊…

繡鞋薄薄的一層,膈在突起的小石子兒上,磨得腳心癢得很,雨水像簾幕一樣一滴接一滴地落,最後串成了線,沒多久就在地上積了一小灘清亮的小水窪。

六皇子收了傘,二人便退到了烏瓦房簷下,行昭低頭看腳下是乾的,外頭的地兒卻是溼漉漉的,涇渭分明,莫名心裡有種安寧。

原來兩個人不說話,也是不會尷尬的。

六皇子憑身而立於三步開外,眼裡嘴上全是笑意,值了,就算險些將自個兒給繞進去,也都值了,正張嘴想開口說話,卻聽行昭輕聲緩言地開了腔:“…還得加個美人計。”六皇子笑得憨,原是愣一愣,再一想才明白行昭的意思,是在說顧氏的煽風點火?

皇后是怎麼將那顧氏捧上去的,又是怎麼說動她的,又是怎麼摁下她的,他不是沒想過,也試探過淑妃,淑妃便裝作沒聽見,他便也不問了。

皇宮裡沒有人能不勞而獲,顧氏拿了什麼與方皇后易,他並沒有興趣知道。

無外乎。命和忠誠。

宮裡頭的女人美得豔得好像太池畔的花兒。風一吹一過。就凋了,誰也不記得這花兒這樣美過,顧氏拿命去換這滔天的恩寵,怕自己心裡也是樂意的吧?

“顧婕妤是聰明人。”六皇子笑一笑清朗開口,將傘往近身處拿,不叫水落在小娘子身邊兒。

“闔宮上下哪個不是聰明人?”行昭也跟著笑“聰明人和聰明人的廝殺不見血,只要命。阿嫵是個蠢的。若無皇后娘娘的庇護,孤零零地扔在這宮裡頭怕是骨頭渣子也剩不下來。”話到最後有僥倖也有慨,卻陡然發現人與人的相處好像果真是有緣分在的,她不用絞盡腦汁地去應和六皇子,也不用費勁心思地去猜測六皇子的喜好,更不用怕一句話沒說好,便會引得他然大怒。

前世她執拗地愛著周平寧,所以生來便在他跟前矮上一頭,戰戰兢兢畏畏縮縮。

恃寵而驕,恃愛橫行。人總是在不知不覺中對求而不得的東西心懷仰慕,而對近在咫尺的人橫眉冷對。

“蠢一點兒好。兩個人裡頭有一個人聰明就行了。”六皇子手緊握在傘柄上,手指纖長骨節分明,虎口有薄繭,行昭眼睛尖,一眼便看見了,習武之人常年執弓,弓箭那弦摩擦在虎口處,便會留這個印跡下來。

方祈有,行景也有,可六皇子走的是文路,手上怎麼會有薄繭?

行昭來不及問出口,耳朵裡卻聽見了六皇子輕描淡寫的後語。

“阿嫵也不需要去應付那些聰明人,因為本就不會有。”行昭猛地一抬頭,便撞進六皇子的眼裡,在清淨的瞳仁裡隱約看見了自己個兒瞪圓一雙眼睛,輕啟一張嘴的傻樣子。

他這是什麼意思?

他…他…他不準備納側妃,收通房?

怎麼可能!

行昭一顆心像鞦韆,晃盪過來晃盪過去,她承認自己喜歡上六皇子的時候,其實是有準備的,時人家裡只要還剩了幾鬥米,還有幾口糧都會打著子嗣的旗號,左一個右一個地收女人,六皇子姓周,氣運好點兒,搏力大點兒,皇位是敢想想的,退一步,就算是個王爺,誰曾見過府邸裡只供著一尊正妃在的?

只要方家不沒落,她的身份放在那裡,嫁的人鐵定非富即貴,非富即貴的大世家規矩嚴,不許自家郎君隨便納妾,可不許隨便納妾,並不代表沒有妾室。

既然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的期望只是個夢,那就沒整天浸在夢裡頭,拔不出只有將自己淹死,溺死,氣死,悶死。

再來一世,她只想有一種死法——安安穩穩地活到八十歲,躺在上舒舒服服地闔眼長辭。

行昭抿了抿嘴,喉頭髮苦,嘴中發澀,不可置信地望了六皇子一眼,再迅速將頭埋了下來,只當自己聽岔了,明明雨從烏瓦青簷上落下來砸在地上的時候離腳還很遠,還是將身子往裡又縮了縮。

小娘子患得患失的樣子,六皇子看在眼裡,心裡卻有些五味雜陳。

她是不信?還是不敢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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