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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會率全哨將士打開城門,與官軍決一死戰。七百五對敵數萬,他老人家自知無活路,想辦法叫小人把名冊送回來……王爺,全哨將士都算戰死的?”張寧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鄭重地說道:“當然是戰死殉國!”信使聽罷在磚地上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忽然掏出一把短刃來,對著自己的口,猛地一按,悶叫了一聲。在場的人都吃了一驚,有兩個人從椅子上站起。倒是于謙坐著沒動,而且神
如常,好像早就知道此人會死一般。
張寧看著那後生身下的血漸漸淌出來,一大灘血,知道沒救了。他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然後才揮了揮手:“抬下去,明早口棺材,送回九江城。”門口的兩個侍衛便上前,抬住頭腳出去,屍體還是軟綿綿的,地上全是血。
這麼一出,叫張寧心裡更亂,他甚至覺得湖口縣那邊的好幾百朱雀軍官兵完全是因為上面的決策錯誤才送命的。在這屋子裡待著的人,聽聞幾百人的命運也就是個數字,甚至在戰場上動輒多少萬的兵力比起來算不得什麼;但是七百多活人,就是一個個數,數到七百五也要很久。
從一開始就能料到鄱陽湖水戰難以取勝,又是為什麼一定要放一哨兵力在對岸?
第四百三十六章搖曳的燭火大明縣衙多比較破爛,房屋只要還沒垮決計不會修新的,因為衙門是公家的、當幾年就會走的縣官不會自己掏錢修,而且破爛反顯得自己清正廉明。張寧今晚落腳的德化縣衙也不例外,他就住在陳舊又破爛的後宅廂房裡。這屋子的窗戶扇都鬆動了,一起風就“嘎吱”亂響。因為是親王入住,房間裡的用度也比較“破費”,一下子點了三四支蠟燭照明,饒是如此,牆壁擺設上的積垢和褪的斑駁也讓這裡顯得暗淡昏暗。
辛未安靜地坐在門口的一把木椅子上,看著他在屋子裡長久地做一些瑣碎的事,比如在書案前發呆,或者提起筆寫了幾個字又碎,站起來來回踱步,接著又坐下。
張寧沒和她說話,她也就一言不發不便打攪。此時,她似乎看到了這個光鮮的男人背後的另一面,也受到了他的危機。
辛未記起了剛到九江時的情形,前呼後擁萬眾敬仰,沿途人山人海;而且在別的地方好像也是這樣,富貴、尊崇、權力等的象徵,而且光明正大,如陽光裡的絢麗。而現在,在這破舊的廂房裡,陰冷溼,光線昏暗,只有辛未自己一個人陪著他……他看起來沮喪而心煩,頹廢而弱小。
以前辛未只是對他擁有的一切羨慕而嚮往,反倒是現在她忽然覺得更真實了。在高門大戶下面的窮困茅屋裡生活過;在人們花錢找樂子又鄙視的風塵青樓呆過;在三不管的山林神教中熬過,她是最能體會到羞於見人想逃避的那種受的。人們往往把自己好的一面展示出來炫耀,而挫折的時候只能藏起來,或許這便是她為什麼總覺得別人過得很好,自己卻很悲哀的原因吧?
就在這時,張寧忽然注意到了坐在門口如同一件擺設般安靜的辛未,開口道:“這麼晚了,你還坐著作甚,今天沒事你可以去睡了。”這幾乎是他今晚在這房間裡對辛未說的唯一一句話。
辛未道:“此地人生地不,我今晚就一直和王爺在一塊兒。”張寧聽罷
出自嘲般的笑意:“誰還能害我不成?如今就算張輔有機會,他也不願意用下作手段贏得不光彩。”辛未不答話,但依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張寧莫名其妙地發火道:“我懶得管你,你要不怕凍死,一整晚都給我坐那兒!我要睡了。”他說罷便三下五除二寬衣解帶,拔了外套和靴子上拉被子蓋上。
又是很久的沉默,但房間裡的各種聲音沒間斷過。搖曳的燭火中,鬆動的窗戶噼啪響動,還有那張時不時隨著張寧翻身“嘎吱”搖著。他在
上翻來覆去的,就沒消停。
這時他又先搭話了:“這屋子風都關不住,你坐著不動不冷麼?”辛未道:“不算什麼。”
“過來。”張寧下令道。辛未便順從地起身走到了邊,然後和身側躺在他的身邊,她拿胳膊撐著自己的頭,眼睛大膽地注視著他的臉。張寧也這麼瞧著她,這姑娘的臉長得對稱勻稱、五官端正,加上年輕生動,著實也算個漂亮的小娘;只不過額頭很平、絲毫沒有飽滿的形狀,按照面相說這樣的面相前半生福氣不好,這麼一想好像還真有點準,辛未要是小時候幸運,也不會身在什麼辟
教的。
“漂亮的。”張寧在女人面前從來吝嗇褒揚之詞,哪怕是心情不好的時候。
辛未抿了抿嘴,目光故意看向別處,不動聲地輕輕說道:“王爺要是喜歡,我先寬衣解帶……”
“罷了。”張寧拉了被子搭在她的身上,接著說道,“我要是輸了,內侍省也不再有實力能管住你們,你打算做什麼?”這句話好像話中有話,辛未想起自己曾經試圖逃跑過、差點被捉回來殺掉,這件事張寧也是知道的。她一下子被問住了,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
張寧道:“睡覺了吧,明天還有事。”辛未聽罷心裡一急,隱隱中一個心思越來越清晰:自己好不容易才看到了一點希望,就這麼放走?張寧是遇到了挫折,但他不是一定就會完。而這種危機,對於她辛未來說未嘗不是時機,雪中送炭從來都比錦上添花難得;只有自己一個人在他身邊的機會從來都比和一群女人爭寵要容易。
但是要怎麼說,說自己要陪他同生共死?像這種表忠心的話,湘王恐怕是沒少聽下面的人說,起不到任何作用還顯得假。
辛未脫口道:“就算王爺真輸了仗,我也願意一直追隨左右,只要你覺得我還有用的話。”
“哦?”張寧翻過身來,屋子裡沒別人,他也不忌諱直接說道,“你或許不懂輸了此役意味著什麼。就好像一個財主,你以為他家底厚做買賣賠了剩下的也很可觀,但大凡堵上身家的買賣,砸只能是一身債收場,沒有留一手的餘地。”辛未的聲音很輕,但是口齒清楚:“王爺自然看重身份地位權勢,但在小女子看來,不過是身外之物。身外之物沒了,你的模樣沒有變,才華也不會被偷走,還有你對我那樣……哎呀,不說了。”這番傾述十分真切,張寧聽得,心裡竟好受了不少,不
伸手摟住她的
,辛未順勢把頭溫柔地靠過來,光滑的臉輕輕摩挲著他的脖子。……次
,一行人並未立刻回九江城。張寧昨夜得知湖口縣的官軍要出城決戰,遂準備多留一天。他甚至不顧鄱陽湖面被官軍控制的風險,再度率衛隊來到了湖岸的一座山上觀望。
不過一直到中午什麼也沒看見,隱約之中聽到了對岸傳來隆隆的炮響,僅此而已。
張寧屏退左右,獨留于謙一起在山崖邊觀景,過得一會兒他便用很誠意的口氣說道:“若你我現在還是故好友,廷益會有什麼逆耳忠言勸故人?什麼都可以說的,哪怕是當面罵我。”于謙抬頭打量了張寧一番,又轉頭看著湖面,好像不理會似的。但張寧頓時覺得他會說心裡話了,不然于謙此時想都不用想就有一大堆恭敬但無用的套話敷衍出來。
如此窘況,張寧確是很想聽聽於謙的真實看法。畢竟在張寧的心裡,這位能留名千古的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