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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多想幾遍。
當然楊士奇也不是那種直接罵皇帝背德的言官,和所謂的“直臣”又有不同。除非皇帝拿不定主意,確實想聽聽別人的意見,這種時候他才會說出自己的見解並堅持到底;如果天子已經下旨了、已經決定的事,他是不會去對著幹的,私下也從不說上頭的好歹。這樣一個務實而有品行的大臣、又是朱高熾的東宮故吏,遂被朱家父子當成一塊寶。
對上的態度是這樣。但他對下就不會那麼縱容,比如對羅么孃的兒女親事,會有自己的主見……本來羅么娘也很敬重她爹,楊士奇的看法對她影響很大,或許發生矛盾時本用不著楊士奇強行干涉,她也會聽的。
羅么娘說了很多好話,用非常期待的目光看著他:“爹,成不成你就給句話嘛!”
“我沒見過張平安,只是有所耳聞一些他的事,你讓我說什麼?”楊士奇頓了頓,又問,“那戲班子花了他多少錢?”羅么娘一下被問住了,不好意思地說:“這個我真不知道,不過他說戲曲是他寫的,自家搗鼓的東西應該花不了多少。”
“叫那戲班子裡的人過來問問就知道了。”楊士奇道。
羅么娘不解道:“這種細枝末節爹幹嘛親自去過問?”楊士奇笑道:“瞧人可不是細枝末節,一個人要會做事定然先會做人。何況你談婚論嫁,以後得跟他過子,暫不說能不能過得風光,少吃些苦頭少些顛沛
離總是好……”他說著說著笑容裡便
出一種滄桑之
來,好似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大人,帶著個兒子在羅家的生活,酸甜苦辣嘗得不少。
羅么娘便依了楊士奇的話,出門叫人去傳了兩個戲班子的人過來。一個領班年紀比較大,其實在戲臺上旦角生角才最重要,在戲班子裡也比較有地位,不過這些戲子多是一個家庭成員為主,年紀大的輩分高;另一個是個後生,自稱是領班的女婿。
楊士奇穿著灰棉襖,但架勢看起來很有身份,連張家那官的“未來夫人”也站在他旁邊,可能是這家的家主,那領班的老頭就跪地說話,另一個人跪著問安。
楊士奇和藹地叫他們起來,委婉地問他們的身價。不料領班的老頭口氣不小,說出來嚇了羅么娘一跳:“在南京時就有人出五千兩買咱們一套班子。”羅么娘當即就一臉不信地提醒他:“好好說話!”這時一個奴僕的價格和一匹馬差不多,十幾個人能值多少,加上樂器戲服道具等物,一二百兩就了不得!難怪羅么娘覺得是天方夜譚……
那領班正道:“小的哪敢說胡話誆您?《牡丹亭》的曲出自‘曲中謫仙’蘇公子之手,傳言蘇公子耗時數年一心求南北曲之突破,一朝面世便被封為最時興的‘蘇腔’,自成一派。而咱們這個班子是第一撥會唱蘇腔的人,又是南京城新起之秀顧
寒親自教習。顧
寒何許人?江浙最富最有才的四大公子至今未見過她的真面,四公子求見尚且不得,況凡人乎!小的不是說大話,就算以後有班子學會了蘇腔,也肯定唱得沒咱們好!咱們《牡丹亭》戲班就這來頭,幾千兩還不值?有人要出五千兩尚且沒買成,說不定身價不只這個數。”羅么娘皺眉道:“不是說你們的戲曲是出自張平安之手,又怎麼變成什麼蘇公子、顧
寒了?”領班的說:“蘇公子做的曲,顧夫人教習的戲,而新出名的平安先生先寫的話本,後改的詞。曲、詞、戲,這三樣要做好都不容易,不過相比之下詞是最容易的,小的說得可對?”楊士奇點頭道:“他說得沒錯,一般的文人用心就能寫出個還行的本子,要搬上臺子演出來又是另一回事。”羅么娘好奇地問:“那張平安花多少銀子?”
“二千兩銀。”領班的說,“這事兒寒梨園的人都聽說過,可不是小的胡編的,您要不信找人打聽打聽。”羅么娘見楊士奇不再言語,就打發他們下去了。她臉
有些難堪道:“早知道是這麼多銀子的事兒,我該和爹商量再說的,這……會不會遭人彈劾?都怪那個張平安,他一聲不吭,就說您老愛聽戲,就帶了個戲班子,我還以為尋尋常常的東西,就自作主張帶回來了。”
“沒事。”楊士奇淡然道。這事兒一傳出去,誰都猜得到張寧可能是他的女婿人選,女婿送什麼東西是家事、和別人何干,有什麼好說的?
羅么娘小心地問:“您是準備收下了?”楊士奇微笑道:“收不收,我也得把《牡丹亭》看完,剛才那老兒如此吹噓,我要是不親耳聽聽戲,還好意思自稱是戲?”羅么娘頓時眉開眼笑,嘴上卻說:“就是,好不好爹爹一聽就品鑑得出來,要是不好看那唱戲的拿什麼話來說,哼!”
“孟子曰: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這戲不能就咱們一家人飽耳福,你叫管家發帖子給一些喜好這東西的同僚一起過來聽聽……張寧也請上。”羅么娘興高采烈就急著去傳話,“計”得逞!
…
…那晚上來楊府的基本都是大員,品級低了本不夠班和楊士奇一起聽戲,少數幾個小些的京官也是關係很硬,比如張鶴因為是部長呂縝的女婿跟著丈人一起來的,還有七品監察御史于謙那是楊士奇的學生;張寧的關係自不必說,明面上也有名義:《牡丹亭》的詞是他寫的,聽戲還能見作者,有何不好?
顯然這齣戲非常有水準,且不說服裝道具都是好材料、不是那些動的草頭班子能比的,從唱腔到姿勢舞蹈都非常新穎有味道。只見楊士奇聽到妙處一臉陶醉,頭也跟著那旋律輕輕搖晃……楊士奇一品大員平
非常穩重,實在難得見他表現出輕鬆愉快的一面。
兩場的間隙,楊士奇便發話道:“老夫斷言,過不了多久各處梨園都要學蘇腔,無論北曲南戲都要被蓋過風頭了!”眾人附和一陣,于謙向張寧道喜:“平安之才叫人佩服。”張寧聽得出來于謙是真誠的,因為他、于謙、楊士奇都是可以相互照應的人,自己人有了名氣能壯大聲勢,本身就是件好事。
張寧心裡一高興,就向楊士奇拱手道:“蘇腔唱得最好的是顧寒,晚輩在南京有幸聽到,直教三月繞樑餘音不絕。可惜那名史顧
寒為人清高,見也難得見上一面,更請不到京師來,著實有些遺憾。”
“哦?”楊士奇呵呵笑道,“有才氣的人多清高,這倒是情理之中,老夫能聽到她教習出來的戲已算有耳福了。唔……”他擼了一把鬍鬚,“等老夫身退歸隱山林之時,定要去南京看看,有生之年能不能聽聽那顧夫人親唱的戲。”呂縝大笑道:“皇上可捨不得您老歸隱,要歸隱的時候您還不知能不能走動哩!”楊士奇也笑起來:“皇恩太重,老臣歸而不得。”因為這事兒,一幫大員都注意到了張寧,至少記得他的名字了。有的人之前就對楊士奇的私事有所耳聞,這回恐怕已經猜到張寧可能會成楊士奇的女婿。不少大臣私下觀察這個年輕官員,印象還是不錯的……這個時代就算是很有地位的大臣,看人也很注重外表,不是因為膚淺,因為他們信面相和心
掛鉤之說。張寧的面相雖不是一品國字臉,卻也生得端正協調雙目有神,身材也高坐姿端正,不像那
之輩,楊士奇讓這樣的年輕官僚做女婿不會丟面子的。
不過在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