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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4-16【第三章與官場格格不入的組長】車到老尖山村委會是上午十二點以後。為了節省時間,我們沒有與鄉上聯繫,但大竹林的李書記和鄉長老王卻早早地等在那裡了。
奇怪?我們又沒有聯繫,肯定是牛局長先聯繫了。我正納悶,鄉長老王卻吼開了。
他說:“字副主任,是不是昨晚一夜摸今早起不來,我們的狗
都煮爛了。
我連忙說:“哪敢勞二位大駕?我們只想悄悄地來,悄悄地走,你們也太客氣了。”李書記邊趕上前與我握手,邊玩笑地說:“真不愧是大詩人,三句話不離本行。你還想悄悄來,悄悄地走呢!是不是還要說不帶去一片雲彩?你的美女主任連夜打電話來了,我們敢嗎?你可是她的心肝寶貝。”還沒容我搭話,老王搶上來與我握了一下手,然後大聲說:“大中午了,肚子都鬧意見了,幹狗,幹狗。”我說:“行,幹狗。”老王說:“你可記住,賬上我們得記上字副主任幹母狗一隻。”他們兩人的風趣與幽默,說得我們全都一片哈哈大笑。
老王說這話是有故事的。說的是某縣有一個村委會,有一個副市長到此檢查工作,他走後多年,村委會換屆查賬,賬上竟然寫著接待某某副市長幹牛一條。
這故事在村委會以上各級幹部中廣泛傳,幾乎人人皆知,所以惹得大家一陣大笑。
看大家高興,我也就笑著說:“幹就幹!只要是一隻美麗漂亮的小母狗就行。”老王說:“那還用說,這隻小母狗是全鄉選美選出來的,不僅美麗漂亮,而且還很風騷愛人。”我們的笑話惹得全體在場的人鬨堂大笑,連年輕漂亮的計生宣傳員小者也笑得滿面桃花,花枝亂顫。
“來!字大才子,我得給你補補。聽說你是上有美女主任,下有漂亮人的女朋友,我擔心你的身體吃不消。”剛坐下來,老王就給我舀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狗
。
李書記說:“對對對,先喝碗湯,再喝酒,狗可是難得的大補。”老王接過話說:“就是,你今天干的可是一隻剛發情的小母狗,還是紅花處女狗呢!不信你問支書老普,他跟蹤了一年多都不敢幹吃,專等字大作家光臨呢!”我說:“
話!你老王手下還會有紅花處女嗎?準不知道你是一天一隻雞,三天一隻羊,夜夜當新郎,村村都有丈母孃。”老王一聽大叫:“字副主任,字大組長,你可把我說得像皇帝了!我可沒你說的那樣幸福,也就是基本達到了鄉科級幹部的要求,家裡有一個做飯的,辦公室有一個漂亮的,身邊有一個撒嬌的,遠方有一個想念的而已,不信你問書記。”李書記說:“反正老王比我幸福,我剛來不久,離指標還很遠。”在一陣笑聲中,支書老普已倒好了酒。
我再三說下午工作任務重,不喝了,可老王不答應。他說:“男人不喝酒,白在世上走。女人不風騷,白來世一遭。男人三大幸福,麻將桌、小酒杯、女人,不喝酒算什麼男人!”李書記也說:“字副你是知道,我在市上可是不會喝酒,今天是接風酒,不喝我們到市委怎麼向美女主任
代?說好了,就喝這一碗。”我說:“行!天上玉皇大帝,地下黨委書記。李書記你得一言九鼎,可不能犯不喝不喝又喝了,不多不多又多了,不醉不醉又醉了的自由主義錯誤!”老王說:“我也是組織紀律
很強的人,聽書記的,就幹這一碗,晚上好好地整。老普,你派人去選一隻剛發情的小公羊,要沒幹過那事的,童羊子。早上吃毋的,晚上吃公的,鴛鴦對,這樣才大補。記好,羊麻雀要留給字副,他雖然年輕,但勞動強度大,是超負荷透支,得給他補補,都說吃哪裡補哪裡呢!”老普說:“按你的吩咐早買來了,都殺好下鍋了。”我雖口才出眾,但在基層只要一說起帶黃
的話就人人都是天才,只好什拜下風,隨大家一起喝酒。酒是烈酒,狗
也煮得十分地道,一碗酒恰到好處。
吃過早飯,我們就開始工作。可是,檢查第一口井我們就傻了眼。十七米,省外打井隊報的是井深四十七米,我們測出的卻只有村委會記錄的也是四十七米。
鄉長老王說:事,不礙事,出水就行!反正錢又不是我們出。再說,“不礙這口井一天到晚水不斷,老百姓歡天喜地呢!”我說:“不行!我們得對上負責,測出多少就是多少,如實記錄,如實上報!”後面連續檢查了四口都是一樣,數字出入一半以上。李書記看著情況不對,忙把我拉到一邊說:“字副,這八口井是省外的打井隊千辛萬苦打出來了!不管多深,只要出水就行,這事我們已上報過了,領導都已認可,這事關係到我們省與老大哥省份的大事,關係到今後旱災對口支援的大事,甚至關係到救災款的大事,你要以大局為重。”我說:“又是要我以大局為重。實事求是就是大局。我想市委、政府叫我們來檢查的目的就是要了解真實情況。”老王說:“什麼真實情況!彝山的群眾有水喝就是真實情況。你是沒有見到老百姓到二十多公里外背水吃的情況!你是沒有見到省外的打井專業隊那種艱苦忘我工作情況!你是沒有見到老百姓喝水、盼水的愁樣和打出水時那種歡天喜地的樣子。我最煩你們那種天天坐在辦公室裡做文章寫出的報道!你該到現實生活裡來走走,現實生活與你想的
本不是一回事!”老王的話徹底地把我
怒了!我說:“你我都是共產黨員,請你說話要負責!
你說我寫的文章哪篇是假的!”老王說:“假是不假,但那些東西好多都是空的,是老百姓不喜歡的。”我說:“不要扯得太遠,我們督察打井,實事求是地反映有錯嗎?”老王說:“錯不錯不是你我說了算,是領導說了算!”
“我就是向領導負責才來的,不是專門向你來討狗吃的。”老王的話一下子惹
了我,我也就毫不客氣地與他頂了起來。說白了,他是
本不把我放在眼裡。
我們針尖對麥芒,互不相讓,誰也說服不了誰!就在這時,李書記的手機響了,說市上領導到鄉上檢查工作,要他們馬上趕回去。
我忙說:“李書記、王鄉長,我們別爭了,你們趕快回去,不用陪我們,我們的工作自己會完成。”李書記和老王都說:“也只能這樣了,失陪失陪,以後再找個機會喝個痛快。”李書記、王鄉長走了。他們走了,我很高興,因為省了一頓酒。當然,小公羊也沒有吃成,聽說是書記他們把煮
的羊
連湯連
一起裝上車拉走了,拉到鄉上去接待縣領導。我們吃了一頓狗
湯煮豌豆,沒有喝酒,人人吃得很香甜,晚上一夜臭
連天。我與鄉上領導的
鋒市上很快就知道了。佳梅主任給我打來電話,反複
代我要以大局為重,並再三囑咐情況一定要絕對保密,工作組的任何一個人都不能亂講亂說。
我的女朋友路遠也給我打來電話,她說書記很生氣,告訴我要以大局為重,不要太書生意氣。她還在電話裡罵我是傻子,揀針就當
褪,當一個小小的組就忘了自己是多大的官!記住,講政治就是聽領導的話。
人人都要我以大局為重,就像我是一個不講政治、不顧大局的壞分子似的。
我氣極了,路遠還沒講完我就把電話掛了。
幾天來的情況都一樣。我們認認真真一口井一口井地吊下線量,再拉出進水管量,情況都大同小異,基本上都與省外打井隊報的有一半以上的出人。這還了得,八十口井,還不包括打不出水要我們縣另出的八口,他們多報的數就得多出上百萬呢!這些人明明是打著支援的旗號發國難財,這一情況外省老大哥單位肯定也是矇在鼓裡,因為打井的是下屬企業的私人老闆。打井的錢雖然是省上出,但這些錢實在不能這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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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頁2u2u2uwww.xiguaks.com再說,我覺得裡面肯定有貓膩。不行,這事我一定要如實反應,黨員,黨的紀律要求不允許我這樣做。山區的老百姓太善良了,每到一處,他們都在說打井隊的好,把他們說得像大救星。本來按合同,打井隊的吃住是用不著當地群眾管的,但兒乎每到一處,村民小組長都組織群眾湊這樣湊那樣,打井隊苦雖苦,但頓頓有雞豬羊吃,頓頓有小酒喝。村裡的群眾還覺得過意不去,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都掏出來款待那些省外來的大恩人。
這也難怪,山裡的群眾渴水、盼水的時間太久了,這打出的可是救命水啊!
在幾個沒打出水的地方,村民小組長竟然領著一群老者給我們下跪,請我們無論如何再安排打幾口試試,彷佛我們就是龍王老爺似的。而凡是打出水的村子,村民都在井旁立了“吃水不忘打井人”的碑,有的還到縣上為打井隊做了錦旗。
是不是我真的錯了?我也是農民的兒子,家在貧困山區,對農民知知底。
看到他們對打井隊一片之情,我不
反反複複地在心裡問自已。
督察打井的工作接近尾聲,最後一站是去三山鄉一個叫普埂呢的彝族村。
普埂呢是出了名的乾旱村,它的乾旱程度不僅在雲山縣出名,就是在全省、全國都是出了名的。
由於地處高山,加上又是一個三百多人居住的彝村,這個村年年每到正二月就缺水。今年遇上百年未遇的大旱,乾渴度更是可想而知。還在過年前,村裡的人就不得不翻山越嶺,一群群、一起起地到十公里、二十公里之外去找水、背水吃了。
村黨支部也曾組織村民在附近的山餐裡挖了三十多個沙井,市上也專門拿出資金請省、市兩級的地質專家到該村附近勘探,撥出資金打了四口井,可是老天偏偏不長眼,口口都是貓抬泡—空歡喜,不打時昨個看都有水,打下去卻全沒有水。這樣的幹早程度當然不會被新聞部門放過。一個月前,作為市抗旱指揮部辦公室常務副主任的我,曾與宣傳部門一起帶著市電視臺、省電視臺和中央電視臺對普埂呢的乾旱缺水情況進行過專題採訪報道。
於是,普埂呢這個村名立即全國知曉,甚至延伸到海外,只要你隨便打開一箇中文網站,都可以讀到有關普埂呢乾旱缺水的情況。緊接著而來的是不僅普埂呢得到好處,雲山市也跟著大大地沾了光。為這,我和宣傳部門的同志還受到市委、政府領導的高度讚揚。
很長一段時間,很多企業老闆都鼓足了勁似的往普埂呢捐資捐物,國內幾乎所有的礦泉水企業都向普埂呢捐贈,雲山市的抗旱救災款也一批接一批地來,撥款的總數大大地超過了全市所有的縣市,聽說在全省也是最多的。
聽省上下來的抗旱專員說,雲山市的旱情,特別是普埂呢的旱情曾牽動了中央首長的心,連中央首長都做過重要指示,要不是後來玉樹發生了大地震,中央首長肯定會親自到雲山市視察、到普埂呢村看望乾旱渴水的鄉親們的。普埂呢村是要不了那麼多礦泉水、那麼多捐款的。東西多了當然好辦,錢多了更好辦,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會因為東西多、錢多而發愁,除非他是傻子。
礦泉水多了不要緊,可以分配到其他地方,特別是全市的中小學校。雲山市正乾渴難忍,連縣城吃水也連連告急,早就採取了限制供水的辦法,好多供不上水的單位早就到很遠的地方拉水了。當然,這得在確保普埂呢村夠用的情況下。
說個千萬不敢外傳的情況,普埂呢村連豬雞牛羊狗都喝上了城裡送來的礦泉水了。
其實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村裡斷水了,不單單是人沒水喝,豬雞牛羊狗也是生命,你不能因乾旱把它們全都殺了。
不要說牛是農民的生命,就是其他豬羊雞狗,這些都沒有還叫家嗎?錢的問題更不用說,不管任何款物,必須統一捐到市民政局,再由市上統一安排,只是對普埂呢特殊照顧罷了。在分配抗旱救災資金時,對普埂呢有很多照顧,必須先保證普埂呢所有拉水、背水吃的錢,保證他們人人有糧吃,並且這次省外專業打井隊打井也採取了特殊政策,不管打多少口,直到打到水為止,打不出的雲山市政府出。
這是我們雲山市市長艾明在全市抗旱救災大會上說的話,當然也是這樣做的。
這不,省外的專業隊打了三口井,聽說第四口就打出水了,今天村裡要舉行慶祝儀式,我們當然得趕去參加。我們督察組一行是早上九點趕到普埂呢村的。
我們一到,慶典儀式就開始了。
儀式是用當地彝族群眾祭龍的方式舉行的。場上人山人海,省外打井隊的苟總也帶著人來了,對我客氣得像親爹親孃,可奇怪的是普埂呢所在鄉上的黨政領導除了一個水管站長外一個也沒有,我成了出席慶典儀式的“最高首長”。
村支書老起把我拉到一邊說:“字副,謝謝你來參加。鄉上的大小頭目我都請了,可能是他們認為我們是搞封建信,鬼都不來一個。你不用怕,一切由我兜著。只要老百姓能喝上乾淨的清泉水,這就比什麼都強,我不信誰還能吃了我。”我說:“我不怕!再說這也不是什麼封建
信,祭龍是我們國家的優秀傳統文化,是人民群眾的風俗慣。”老起說:“謝謝,謝謝,作家就是作家,到底不一樣。”說著就把我拉到前面介紹給大家。還說是我帶著中央、省、市電視臺到普埂呢採訪,才引起上面的高度重視,派來了省外的專業打井隊,也才有今天的慶典。
我雖然被老起誇得飄飄然,但也決不至於到昏了頭的地步,畢竟在黨委部門也多少混了幾年,沒白吃幾年乾飯。
我首先隆重介紹了苟總和他的專業打井隊所有成員,簡直把苟總他們說成是大救星、活菩薩,還特別把苟總吹成一枝花。這些都是我的強項,因為我的工作本身就是“吹喇叭抬轎子”的。
當然,寫新聞報道我可不敢亂吹,我知道新聞的真實是黨的生命線,也是我的“職業道德底線”,是我的人格,打死我也不敢寫一篇假新聞的稿件。身為作家、詩人的市委辦公室副主任,不但我的稿件不能虛假,我還經常與我們廣播電視局的記者和全市的通訊員說,所有的新聞都不能虛假,提出只要是真實的一萬篇也不嫌多,但虛假的一條也多餘。當然,儀式上我肯定還說了
謝黨、
謝市委、政府,
謝領導關心之類的大話,這是我的職責。
整個慶典儀式是以民間彝族群眾祭大龍的方式進行的,支書老起說:“他們也只是參加,不參與組織,只管唱歌跳舞,喝酒吃,字副你也一樣,一切都不關你的事,只管與民同樂。”我說:“我不怕,只要老百姓有水喝了,普埂呢今後不缺水就行。”儀式開始,老畢摩殺雞敬香,磕頭祈福,念水經、請龍王,我一
動也不管不顧,跪下去就連磕了三個響頭,說
謝黨的領導、
謝市委、政府,希望普埂呢世世代代水長
、山常青,希望彝山永世萬代不缺水。
畢摩祭祀完畢後便是群眾打跳活動,他們唱的是當地的彝族調子,跳當地的彝族舞蹈。一時間,成千上萬的彝族群眾跳起了彝家的傳統舞蹈,唱起了幾千年經久不衰的葬族古調。
我不明白這小小的彝家山寨怎麼會一下子聚集了這麼多人。
雖然我知道彝族群眾能歌善舞,生喜歡打跳聚會,但這又不是什麼節
?
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祭龍節。見我一臉疑惑,支書老起說:“這是彝家的傳統,一聽說跳笙就來了,更主要的是今年天下大旱,所有彝山都幹,大家都想通過祭龍祈求老天降下喜雨,快快解除彝山的乾渴!字副,這不算封建信吧!”我說:“不算,不算。這是彝族群眾的善良,他們的願望與黨和政府的願望是一樣的。”白天,我們參與了跳舞活動,晚上,我們喝了很多酒,我和我的組員們除駕駛員外都醉了。好在白天祭祀結束後,我們就量了井,結果專業隊報的是五十米,我們量出的是二十一米,一旁的苟總臉一陣紅一陣白,忙讓陪著他來的那位漂亮的女秘書一包一包地給我和組員們發六十塊錢一包的好煙。
聽說,晚上的笙整整跳了一夜,可惜我和我的組員們都沒有參加。我們被苟總趁著酒醉莫名其妙地拉到了市裡的帝王娛樂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