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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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氣溫急劇下降,天出奇地冷,黃文英站在大街上雙頰凍得紫紅,可還是振奮神朝我又笑又揮手,我心裡泛起一陣愧疚,我對她說:“你回去吧,天太冷了!”

“你好好考啊!”她在冰天雪地裡深情地對我說。

我認真地點點頭,心中一片飄茫。前幾科答得還不錯,老師給點撥的複習題十分之準,在加上我的確認真準備,所以一切都是意料之中,頗有水到渠成的意味。

第一天下午考完試出來,我和黃文英興高采烈地手拉手準備去吃飯,走到一條立橋上,不經意看見駱海庭在下面的人行道上和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親密地走在一起,說說笑笑的,旁邊竟然是大大咧咧的廖愛惠。

黃文英也看見了,對我說:“看,那不是惠惠和他的白馬王子嗎,惠惠聽說他在,馬上連姥姥的生都不顧就飛似的回來了。”

“是嗎?”我陰陽怪氣地回答她,可是黃文英好象特別興奮,充滿興趣地對我說:“你知道嗎?惠惠的可厲害了,偷偷畫了他好幾張像呢。”

“那個男的是誰啊?”我問黃文英。

“不知道,我們到那裡去吃飯啊?”黃文英岔開話題。我隨口附和著,也不知說了些什麼。晚上我的眼皮就開始跳,我記不住是左眼跳災右眼跳財還是相反,反正我洗了腳之後我躺在上心慌慌的。

我打開收音機,裡面傳來柔美的語調平和的廣播員的聲音:“從內蒙古高原南下的冷空氣今晚將橫穿東北、華北的幾個省市,預計明天早上到明天晚上,室外氣溫將下降到零下二十六攝氏度,並伴有小到中雪…”

“唉呀我的媽呀。讓不讓人活了。”我透過凍得上了一層奇異美妙的冰花的窗子下意識地向外望了一下,心想:若不是明天‮試考‬,我死都不出去!又想到自己今天考得不錯,不由得懶洋洋美滋滋鑽進棉被,長呼一口氣,準備睡覺。

“呯,呯!”深夜裡有人在砸我的門,我驚得一坐而起,只聽外面有一個帶著哭腔焦急的聲音在喊:“李良!開門!李良!開門!”我披上一件衣服去開門,不樂意地說著:“誰啊?這麼晚了…”門外竟然是凍得頭髮都結了霜的廖愛惠,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著紅腫的手,吐著能看見的白空氣,淚眼汪汪地看著我,她沒等我問就吃力地說:“對,對不起,我們遇到壞人了…駱海庭,記得嗎?和你喝過酒的,被他表叔給綁票了…我不敢找警察,又沒有認識的人,就來…”

“什麼?”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綁票,什麼表叔“你說清楚點,誰被綁票了?”我搖著廖惠的肩膀,聲嘶力竭。她好象是嚇壞了,結巴著說:“好象是駱海庭的爸爸欠他表叔一筆錢一直不還,他表叔就和一夥人把他扣起來了,說今天晚上要把他到黑龍江去!”廖愛惠臉上是難以描繪的恐怖。

“你怎麼知道的?是不是今天和你們一起逛街的男的乾的?”我追問。廖愛惠點點頭“我今天早上到他家去找他,就碰見他的表叔在他那裡,他表叔開始還裝的好,請我和駱海庭吃飯。

後來我回學校了,想起我把鑰匙忘在他家裡,就回去取。剛到樓口就見他表叔和幾個人把他扛進一車裡,他象喝醉了似的。

我起了疑心,就打車跟在他們後面。…他們進了火車站的貨場,駱海庭卻沒跟著出來,我馬上打電話給他爸爸,問他是不是有這麼個表叔。

他爸在電話那頭就都告訴我了…我不敢報警,也不知道找誰說,他爸爸說馬上匯錢給他表叔,可是現在快十點了,那趟車眼看就要開了…”

“行了,我知道了!”我也不管廖愛惠就在我身邊,心急火燎地穿上了衣服。駱海庭啊駱海庭,這種天氣在貨車裡呆一會兒都會凍出冰渣來,別說等到黑龍江,恐怕沒出山海關,他就成了冰雕人了。

他怎麼會有這麼變態狠毒認錢不認人命的表叔!這沒道理的無妄之災,怎麼偏偏落到你頭上?

“你知道駱海庭爸爸的電話號碼嗎?”我問廖愛惠。她點頭,我拿起手機立即讓她撥通了駱海庭爸爸。我接過來,正道:“喂,是駱叔叔嗎?我是小李,你見過我的。”

“啊,小李啊,我們家庭庭…”電話那頭是慌亂不安的聲音。

“李叔叔你別慌,他不會有事的,他表叔要多少錢?”

“慚愧啊,我答應電匯給他了,可他還想訛我二十萬說是利息錢。他可是我從小到大的朋友…沒想到…小李啊,我現在在廣州,那邊也沒有認識的人…”

“你馬上告訴他表叔,有人馬上給他錢。我有辦法!讓他先放人!”我斬釘截鐵。一旁的廖愛惠都聽傻了,瞪大了眼睛佇立在走廊裡,我說完話她扯扯我的袖子,苦著臉問我:“你到那裡去找二十萬啊?”

“你先回去吧,沒你的事了。我有辦法。”我抓著頭髮說。

***我本沒管廖愛惠,匆匆跑下樓,也許是寒還沒到來的關係,外面並沒有收音機裡描述的那麼可怕。

我深了一口氣,涼到心底。我先給凱歌打了電話,可他那頭沒開機。都這時候了,他一定在和他的小尋歡做樂呢,可是我除了找他之外也沒別的辦法了。

我只有硬起頭皮伸手叫了一輛車,往他最可能呆的一棟房子飛馳而去。在車上我終於接通了駱海庭的表叔。我強壓怒火客客氣氣地對他說我會馬上送錢去,讓他先把駱海庭放了。

可是那麼明狠毒的買賣人怎會輕易就範呢,他也好聲好氣地告訴我,一小時後在西郊一個造紙場見面,一手錢,一手放人,還特意叮囑我,不要招來警察,他現在沒家沒業,什麼都不怕。

我冷冰冰地對他說:“讓駱海庭接電話!”

“爸爸…爸爸…”電話那頭是模糊顫抖的聲音,他的神智好象不大清醒。我的心不知道被什麼割了一下子,一口血湧到頭,出口的話竟然沙啞了:“我不是你爸爸。”

“阿良?”他一下子就聽出了我。

“嗯。”

“你冷不冷?彆著急,我馬上帶你回去。”我的心跳的好厲害,一下一下都數得清。我突然不想再說什麼了,顧做鎮靜地說:“好好哄著你的好叔叔。”就掛了電話。汽車在夜裡穿行著,我傻傻地看著窗外,一個聲音在問我:“如果是黃文英,你會這樣嗎?你怎麼了?他和你到底是什麼關係啊?”到了凱歌的小樓,我三步並作兩步上來到門前,啪啪地拍門:“凱歌,凱歌,著火了!著火了!”不一會兒屋子裡果然有動靜,而且明顯不是一個人,我有點臉紅,但情況危急,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門開了,凱歌只穿了一件睡衣,著半個膛,鐵青著臉吼道:“那裡著火?”但很快他發現是我,獷的臉龐上的表情極其複雜,與其說是憤怒,不如說是驚慌,他困惑地問我:“良子,你…?”我眼角餘光望向屋子裡,見桌上有酒,空著兩個杯子。凱歌的身上汗味和煙味撲鼻,頭髮明顯是被抓亂了的,我不用猜也知道他正在幹什麼。

我有些尷尬,可是凱歌閱人無數,也很瞭解我,一看我的表情就知我有急事。他一把拉我進了屋子,揚揚頭笑了笑說:“怎麼了,出什麼大事,把你大主席急成這樣?”這時候裡面的臥室裡傳來一聲響動,好象有人倒了什麼東西。凱歌大方地笑了,衝我使了個會意的眼神。我也笑笑,鼓起勇氣說:“借我錢!”

“哦!我以為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呢?”他無奈地拍著肚子,打了個啊欠“多少?”

“二十萬。”我臉皮已經厚到極限了。

“啊?你要那麼多錢幹什麼?”他歪著眼睛問我,也吃了一驚。我吐了口氣,仰頭認真地盯著他說:“凱歌,我知道我有些過分,可是我真的有急用,而且,我求你別問我為什麼…”我和他的目光相撞,他竟然迴避我的眼神,低下了頭,他想了半天,最後說:“你等一下。”然後走進了臥室。我一下子坐到了軟軟的皮沙發上,長吐了一口氣,我並不是怕他不借我錢,而是為自己這樣濫用友情到羞恥。

他好久沒出來,我坐在那裡四處張望,不小心手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是個小鎖頭,古銅顏,用一髒兮兮的紅繩串著。

這是在過去農村的父母為了讓自己的孩子長命百歲而向廟裡求來的護身符,解放以前很常見,我小的時候也曾有一個,和這個差不多,後來上學後被我姑媽怕我丟收了起來。

這個可愛的小東西在一面上刻著“賢己”二字,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這時候凱歌拿著一張支票從裡面出來,我匆忙把那個東西放回原處。

“我沒有那麼多現金,只能填支票了。”他好象還有些不好意思。他把那張紙到我手裡,歉意地笑著。我剛想說些麻的話,可是他一擺手,疲倦地說:“你不是要在這裡過夜吧?”我當時很惑,我也很動。我發現原來在我身邊真的有無私的情義存在。我能活在這樣的人身邊,我是多麼的榮幸!

“凱歌…”我的眼淚分明地浸在眼眶裡,咕囔了半天就說出這一個詞。他站在門口,眼神裡有一種瞬間即逝的,蒼涼而又熱切的覺掠過。他坦然自若地點點頭,微笑。我跑了出去,二十萬人民幣就這麼到手了。

簡單到不廢吹灰之力,易如反掌。我沒有考慮太多心頭的沉重,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叫了車,可是司機嫌西郊造紙場太遠不肯去。

我咬咬牙掏出我身上所有的錢一共一百八十三塊零八,都給他。聲音發飄地說:“大哥,不夠我回來再給你,好嗎?”他才勉勉強強地發動了馬達。天越來越冷了,月亮凝固在黑透了的天空上,路上連車都很少。

從市區開到西郊造紙場足足用了四十多分鐘。在這不算長也不算短的時間裡,我幾乎連呼都沒有了,我知道駱海庭很怕冷,也很怕黑,這種天氣他連門都不敢出的,萬一他表叔一發狠把他賽進貨車拉到黑龍江,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還有,他表叔會不會打他呢?西郊造紙場一看就知道是個虧損企業,破舊的圍牆和在寒風裡顯得搖搖墜的廠房玻璃把這裡搞得象香港鬼片裡的場景,我關照了司機等我,就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雪向唯一亮著燈的一間倉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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