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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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家與鄒家的車燈前後照著幽黑的山道慢行著。等牟允中打著右後方向燈和後面的車示意揮別後,才直接彎進了牟家大門。而鄒雋易的司機則繼續往前駛。

鄒雋易回首朝牟允中的車瞄了一眼後,轉身問坐在前座的鄒懷魯:“你大姐和允中最近風得意,該不會是想通了,終於肯讓我當外公了吧?”鄒懷魯和母親在後照鏡裡暗地換了一個微笑,回道:“還沒聽他們提過,不過你想抱外孫是指可待了。”

“那我跟你媽什麼時候才能抱到孫子呢?”鄒雋易挽著童玄羚的手拍了拍,乘機對兒子發難。

鄒懷魯也和氣地反道:“等你們看起來有做人爺爺、的樣子時,自然抱得到。”

“老伴,我看起來哪一點不像做‘人’爺爺的樣子啦?”鄒雋易假緊張地握住老婆的手追問。

“你生了一個小猴患子,還指望孫子是‘人’嗎?”童玄羚也跟著瞎鬧起鬨,暗損兒子。

鄒懷魯冷眼不語,待車停穩後,才逕自推門下車,對眼前一向“你儂我儂,濃得好”的雙親解釋:“我先上去看睡了沒。”

“等一下!”童玄羚適時地喚住他,踩著高跟鞋快步上前,攀著兒子的手臂問:“你和牟家丫頭到底怎麼了?可別把牟伯伯惹火了,得兩家和氣大傷。”鄒懷魯失聲而笑:“他倒奇怪!我追著他女兒跑時,他花招百出、從中作梗;現在我好不容易死心,他反而斥我始亂終棄!他要罵,就由他去,反正為盼是完璧歸趙,我們之間一直很清白。”

“你說這什麼兒戲話!”童玄羚輕斥了一句“你以為外人信得過你們嗎?”

“總之,我不想再討論這回事,因為為盼和我不可能有將來的。”他穆然地對母親宣佈。

“你該不是隻為了吧?”童玄羚吃驚地問著,見兒子不搭腔,連忙堵住他的路。

“傻兒子,你要想清楚,這樣換自己的一生來取悅算是對嗎?…”

並沒有強迫我做任何事,我只是遽然悟出為盼並非真的瞭解與適合我,與其這樣紛紛擾擾,不如早散得好。反正…她已放棄我了,現在就要去那裡跟她解釋。”童玄羚問道:“你有理想的人選?”鄒懷魯回首,湛然的眼凝視明媚動人的母親一眼,老實的說:“媽,很抱歉,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擔心你會過分關心進而手阻撓,所以只能透這次真新娘的人選絕非張昭釧就是了。明天見!”童玄羚咬著下,盯著兒子孤寂的背影,慟哭出聲。等到一雙大手悄悄覆上她的肩,才絕望地靠在丈夫的膛喃道:“我是個失敗的媽媽,在他最需要援手時,卻沒力量拉他一把。”鄒雋易的雙臂緊緊環住她。

“他從未怪過你,只是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身為父母的我們以他為榮、為他叫屈是情有可原,但是要成就一樁幸福的婚姻,不見得非得娶所愛的人不可,也許他只是疲於受傷吧,你就別為他心了。”童玄羚搖搖頭,不能苟同丈夫的論點。

“兒子是我生的,他有多少能耐我清楚得很,若沒有特殊的原因在他腦袋裡作祟,他絕不會就這樣死心的。兒子的改變絕對跟你媽的病情有關聯,他壓就不相信我們告訴他媽得了關節炎。”鄒懷魯往的門邊略巡了一下,便安心地放輕腳步退出了房門。他將口那股鬱悶的氣吐出來後,落寞地朝自己的房門踱去。才剛要推門而入時,被端了一碗湯上樓的張雷喚住了。

“少爺!”

“張叔,那麼晚了,還沒睡啊!”他低頭解下袖釦與晚宴服的帶,無心的問:“什麼事?”

“就是這麼一回事羅!”張雷卑躬屈節地遞上了補湯,解釋道:“老太太吩咐我除非等到你灌下這碗湯,要不然我就得熬夜領罪。”鄒懷魯眉一挑,疑心地眄了頭低傾的張雷,打趣問:“可稀奇了!第一次見你這麼卑躬屈節受人使喚,哪筋打結了?”不過還是一手端起瓷碗仰頭飲盡,然後順手把碗放在托盤上,見張雷還是杵在那兒拿著大眼盯著他瞧,不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譏道:“怎麼啦?我把湯喝得光了啊!難不成還要我學初生嬰兒打飽嗝,你才心安嗎?”張雷撇嘴解釋:“老太太是沒那麼說,不過她要我觀察少爺的氣是不是正常了些?”鄒懷魯聽著張雷弦外之音的話,不擺起架子,臂質問:“什麼氣不氣的,張叔真愛開玩笑!”張雷見少主連說話都少了平素的沉穩,且才不及半分鐘已開始扯領帶、解領釦時,馬上解釋:“這帖葯當真是立即見效!我看少爺還是趁早歇著,明天有得忙了。少爺,無論如何,請諒解張雷的這片心意。”

“知道了啦!”鄒懷魯最怕張雷抬出忠報主、死守匪躬之節的論調,無暇思及全身燥熱已非正常,只想開門一頭栽進自己的厚被裡,呼呼大睡個過癮。

等鄒懷魯一件件地將衣服脫下整齊地披在衣架上後,才覺得空氣愈來愈燥熱,他恍惚摸黑走到窗前推開一小條縫隙,讓空氣通,還是沒有改善室溫。等到他掀起棉被一角時,才注意到有個壟起的物體橫在正中央,這教他不得不開燈瞧個究竟。

旋亮頭燈,照亮了上的不明物體時,他也傻愣住了!

一個軟玉溫香的女!怎麼會在這裡?

首先入侵他腦裡的念頭驅策他把被子蓋回去,躍下,看看自己究竟有沒有走錯房間。

第二個想法是任這名不速之客睡死在這兒,自己逃到客房去。

不過這些正人君子的想法在鄒懷魯伸手將這個女人的臉挪正瞧個究竟時,皆已竄逃得無影蹤了。他不僅沒將被子蓋回去,還整個地掀了開來;他不僅沒躍下,反而緊偎著她;他有沒有走錯房,到底要不要回避至客房?這一點也無關緊要了,因為即使闖進牢房他也不在乎。

他強忍下火苗竄燒的慾望,伸指輕觸那橫臥在他枕上的緻面頰,失魂地盯著她無的嬌態與紅,為她不待脂粉而芳澤的曼顏俏容所傾倒,還幻想自己站在蘋果花樹下津津有味地嘗著一口水桃與一口櫻桃混種多情滋味!

在尚未結果的蘋果花樹下竟能吃到大、小桃子,怎麼說都不合邏輯!這要命的滋味!

他是真的飢渴得昏頭了。

他本想以雙掌扣住她光滑如絲的肩頭將她搖醒,但就怕這一接觸後,反而引發他那不可駕馭的原始劣,這種狂野、不經大腦的劣據說向來只會鑄成大錯,他打消就此豁出去的蠢,無奈地輕輕喚著她的名“為盼!”從他喉裡發出來的喑瘂呼喚正與他的思慕共鳴著。他絕望地喊了十聲,牟為盼僅撒嬌似地應一聲,然後扭身直朝他的膛鑽了進來,她軟綿綿的玉臂緊抵著他發熱微顫的身子,而她呼出溫熱誘人卻不用負半點責任的鼻息將他吹得心旌盪漾。

他能覺到血管裡白血球、紅血球,甚至血小板在逐漸膨脹、吶喊,齜牙跟他抗議缺乏“黃素。”他猛下口水,集中逐漸混濁渙散的眼珠子,費神地將那隻纖纖玉質的胳臂挪開他正冒汗的口,絕望地想著,為盼可真好命,睡死了還會怕冷,而他可倒楣得熱昏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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