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茶錢事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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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靖書手裏拿着兩包還沒吃的,也趕緊尷尬地搖手搖頭,連連道:“我就在這兒躲躲太陽等個人,不勞您駕了。”

“天這麼熱,喝兩口茶生津解渴,好生歇息着等不是更好?”老闆大概是難得開張,轉瞬間一碗茶已經衝下,殷勤地將那熱氣騰騰的茶碗端到他面前來。

怪只怪谷靖書那身衣衫是從南宮家裏穿出來的,上好的料子與剪裁,雖説在山上奔波得有幾處破了,但他本是個愛惜東西的人,早起又特意收拾齊整了,乍看起來自然不像是一個子兒也沒有的窮光蛋。

谷靖書連解釋也無從説起,那茶碗都湊到嘴邊了,他也只有苦笑着接下來,乾脆就在桌前坐下了,他反正也要等到南宮珏回來,坐會兒也好,但至於南宮珏回來後有沒有錢付賬,那他卻完全不擔心了。

反正有南宮珏在,一切由他做主。一想到南宮珏,他忍不住就想笑。這孩子真的是越來越懂得怎樣顧惜他的心情,並不再一意孤行了,他明明仍擁有控制一切的強大力量,卻肯聽從,甚至主動去為他做那些連説也沒説出來的事,這若是別的什麼人,不免便有些討好的嫌疑。

但在少年,那卻絕對是一心一意為他着想的。他忽然回想起從前,更有一種恍如隔世之。當他從村中外出時,當他在溪中被那狼星魁欺凌時,當他第一次被少年居高臨下地看着時…他哪裏能想到自己會與少年走到這麼近的距離呢?小珏,好孩子…

***那老闆見他面含笑容的,更不虞他沒錢付賬,又聽見一行紛亂的馬蹄聲從遠處響過來,雖不知會不會在這兒停歇,但招呼一聲總不會有錯,老早便站到茶棚邊上候着。那些人來時正衝着谷靖書那面。

本來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被老闆揮着撣灰的白布條子一招呼,眼睛自然而然地也就往茶棚裏一掃,那當前一騎立時便驚“咦”一聲,下意識地勒住馬繮,回頭道:“大少爺──”谷靖書也不由抬頭一看,那前面一騎讓過,出來的赫然竟是一張頗為悉的臉。那悉的臉旁跟着探出第二張臉,更是得谷靖書差點沒失手打翻了茶碗,驚道:“二哥!”

“谷靖書!”南宮瑋對谷靖書其實僅有一面之緣,而且那時他的心思還幾乎全在南宮琛身上,反應還沒有南宮琛快,而南宮琛這一聲叫出來。

那自然又驚動他們這隊伍中的另一人。即刻便見後面一騎排眾而上,那馬背上的人得筆直,神情淡漠,眼神卻極其鋭利地盯在谷靖書身上,谷靖書竟被他看得手足無措,身軀僵硬,動也不敢亂動一下。

“…谷靖書?”那人開口,聲音也是冷淡之極,谷靖書簡直不曉得自己哪裏得罪了這位從來沒見過的大爺,訥訥地應了一聲,明明是不與南宮家的人再有什麼瓜葛,此時卻不由得偷瞄着南宮琛,盼着這位好脾氣的二哥能夠不計前嫌,給自己幫襯一把。

未料南宮琛此時卻沒看他,正與南宮瑋面面相覷着,好像竟不敢再那人面前造次似的,沒有再開口,那人自然便是他們請來的“甘為霖”他雖定要説“甘為霖已死”南宮瑋等人也只以“前輩”之名來稱呼他,但思前想後,除了真的甘為霖,也絕沒有其他人會對天門谷氏這般悉且情深義重,因此心下其實百分百地確定他就是那甘為霖。

只是這人脾氣不好,與那父母心的醫者果然相去甚遠,他們因着父親的託付,只求將他平安送抵谷雲起面前,不敢違逆他分毫。

也正是因此,他們才折回襄陵,只為那人要看一看谷靖書。谷靖書和南宮珏被父親帶去了郊外山莊,但南宮北翊與谷雲起回府時卻不見他們二人蹤影。他們兩兄弟也並不清楚怎麼回事。

當然就要帶甘為霖去那郊外山莊,這半路碰上,其實也真是運氣了,只是南宮珏不在旁邊,又不知是怎麼一回事。谷靖書被甘為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回,只覺那目光不但沒有緩和,反而更是冷冽刺骨。

他被看得幾乎想落荒而逃,又知道自己決計跑不過那人下四條腿的馬匹,只得戰戰兢兢站在遠處等着他的宣判。甘為霖不情願似的確認了他就是“谷靖書”驀地冷哼一聲,馬背上身形一晃,迅若飛鷹地撲到谷靖書面前,一手按着桌面,一手拎着谷靖書帶往上一提,便攜着他倒飛回了馬鞍上。

那老闆看得目瞪口呆,谷靖書自己也嚇得手酥腳軟的,慌忙不迭地嚷道:“二哥救命!”那甘為霖當即喝道:“亂吼什麼,誰要你的命了?不好好在家中待著,沒事跑這麼遠做什麼!”谷靖書被他丟在馬鞍上坐着,慌亂無措地東張西望,聽見甘為霖的訓斥,雖實在不知他為何要這樣教訓自己,還是老實答道:“我正要回家去,也沒想走這麼遠來。”南宮琛不由輕咦一聲,忍不住道:“你回家去,那小珏呢?”

“小珏…他、他同我…”谷靖書這才記起南宮珏與南宮家那亂七八糟的關係,面對的偏又是南宮家的人,真是不知該怎麼解釋小珏要同自己回家去,才不會惹得這兩個南宮少爺生氣了,南宮琛道:“該不會你們鬧了彆扭?”

“不是…”南宮琛又詫異又好奇,還要繼續追問下去,甘為霖已截斷道:“你要回家,那再好不過。我等順路將你送上一程,你在這兒認識的人接的關係,最好全都忘掉,再也不要想起!”他説着便要提繮縱馬,谷靖書大驚,忙道:“我還要等小珏!”

“南宮三少爺?”甘為霖冷冷地道“姓谷的有一個跟南宮家扯上關係,已是不得了了,你定要將自己也趕上燒烤架麼?”谷靖書聽得心中一震,口道:“你認識雲起叔叔?”甘為霖這卻沉默了半晌,方道:“我不認識他。”

“那…”

“我只認識一個與你們長得很相似的人…混賬。”甘為霖説時咬牙切齒,幾乎要將谷靖書脖子也掐斷。谷靖書咳嗽幾聲,涕淚,還是不得不急忙請教道:“那是誰?與我和雲起叔叔是…是什麼關係?”甘為霖怔了怔,喃喃道:“什麼關係?”

“我、我自小沒有雙親,也不知道有什麼其他親人…”甘為霖自嘲似的笑了起來,道:“原來如此,你並不知道這些事情。不知道便算了吧,那也不是有什麼好處可佔的親戚,只會有更多麻煩。”谷靖書聽他話語中憤世嫉俗的意味太濃,忍不住反駁道:“前輩此言差矣,事親盡孝,此乃人之本,與好處不好處,麻煩不麻煩並無關係。”甘為霖又是默然,忽然將他當做小孩子一般地摸了摸他頭頂,道:“靖書,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好處。就是知道了,你又能怎麼做?有仇不能報,有冤不得申,有苦不得…那谷雲起已是耽誤了一生,無論是他還是那…那個人,都不想你也來承擔這些事的。”谷靖書也有些驚愕,聽他的話,同時也記起谷雲起的態度,那果然是並不希望他與南宮珏手他和南宮北翊之間事務的。只是更該驚訝的卻是這個人…“你…前輩是…是誰,為什麼知道這麼多…”甘為霖沒有答話,谷靖書心中翻騰,又道:“雲起叔叔…果然是我親叔父麼?他不肯承認,原來是怕南宮老爺為難我和小珏。若是如此,前輩…你所説的那人,是我的…我的親生父親嗎?”

“…”

“前輩和兩位少爺在一起,是受南宮老爺的囑託,前去為叔叔診治的麼?”谷靖書一念至此,不着急起來。

慌道“前輩快去,莫要耽擱了時間!”***他還以為谷雲起仍在那座山谷之中,只要揚鞭策馬,轉瞬便能救治得了。

所以既着急,又是由衷的喜悦。谷雲起的生死大事之下,他的那些未解之惑便都算不得什麼了,那甘為霖容雖冷,但見他反應迅速,頭腦聰,又對谷雲起自然出一種極其親厚依戀的孺慕之情,眼中也不由閃過一絲欣,隨即道:“好,我們這便出發。”他説着繮繩一抖,那茶棚老闆被他們這齣戲碼得愣在一旁,眼見谷靖書就要被甘為霖帶走,如夢初醒地忙道:“這位公子茶錢還沒有付!”甘為霖動作便一頓,卻也沒有半分遲疑地只回頭瞟了南宮瑋一眼,南宮瑋自然乖覺地立即掏錢。南宮琛趁着這時節,忍不住又問道:“小珏去哪裏了?”他向來不愛多話的,只是不知為何,瞧見谷靖書孤身一人,便忍不住想問個清楚。説到底,他與南宮瑋會突然從關係疏離的兄弟變為親密無間的情人,都是谷靖書與南宮珏兩人勾起的火,他也説不清對這谷靖書是該埋怨還是該多謝了。

谷靖書不虞有他,如實相告道:“小珏去了山莊,也是看叔叔情況如何的,我們趕快過去,正好與他會面──”他話未説完,南宮琛已詫異道:“谷雲起已與父親去了天門,怎麼你們一直在山莊的還不知道這事麼?”谷靖書果然是不知道,一臉的驚訝與茫然,那南宮瑋隨手打賞了茶棚老闆,一雙眼眯縫着似有若無的瞧向谷靖書,聲不動,意味卻很是深長。甘為霖哪有耐心聽他們説這麼多廢話,茶錢事畢,即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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