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13：玉笙寒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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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竹簾漫卷，清風幽幽。

靜夜裏，後花園裏忽然傳來幽婉的笙音，悽悽切切，人心絃。

葉荼蘼坐在花園裏冰涼的石凳上，手中是一名貴的紫玉笙。她的眼神清涼如水，着無窮無盡的傷痛。

今夜，是個安寧的夜，據説，皇上的病情好轉，帶着皇后和眾妃嬪，公主，一起去江南遊覽去了。

荼蘼是最不受寵的公主，自然沒有跟着去。

她從屋子裏很隱蔽的地方拿出紫玉笙，小心地撫摸着那笙尾垂落的蘇，思情漫溢。

這紫玉笙是她母親留給她的遺物，聽雲姑姑説，這是當年父皇賞賜給憐妃的，極其名貴。

荼蘼一直悉心地珍藏着，從不敢私自拿出來吹。

今夜，所有的顧忌都不存在，她才敢小心地拿出，靜靜地坐在後花園裏獨自吹笙。

夜涼如水，清輝生寒，寒了笙音，亦寒了她的心。

“公主？”身後不知何時走來一名男子，輕聲喚她。

“你是？”笙音止，荼蘼驚愕地回頭，但見一白衣飄飄的俊逸男子。

“怎麼，前些方見過的，公主就忘了嗎？”鬱澄澈微笑着繞過花叢，向她走來。

他站在荼蘼身後已久了，只是見她一直專注吹笙，始終不想打擾。

“原來是你！”當他走近的時候，荼蘼才清晰地看到他的模樣:乾淨清朗的面容，帶着再適宜不過的淺笑，在月下顯得更是俊逸人。

還有他的眉目，那是讓人見過一次就無法再忘記的。

那仿若畫過的眉，比女子的遠山更深些，比女子的柳葉少了幾許陰柔，那是恰到好處的眉，多一些無益，少一些殘缺。

還有他的眼，深邃，黑亮，在月光中散發着柔和的光芒，引着人忍不住去多看幾眼。

“公主為何一個人在這，還吹着那麼悽傷的曲子？”鬱澄澈看着她，那被輕紗遮着的面容，在月中很是朦朧，他什麼也看不清，卻能清晰地憶起那在拜月亭前看到的她的模樣。

他深深地記住了她那如水一樣輕靈而憂傷的眼眸，還有那垂落在眼瞼上的如蝶翅般的墨睫。

“我在思念故人！”荼蘼輕若無聞地回答他。

那聲音極輕極輕，可他還是很清楚地聽到了。

“公主，你的心事好沉！”鬱澄澈立在風中，遙看着遠方黑寂的宮殿，緩緩道“在下是一名醫師，或許能幫公主化解一些憂傷。

他是真的憐惜她，從那在拜月亭初見的那刻便開始了。

“醫師，能醫身ti之傷，如何能醫治心靈之傷？”荼蘼哂笑。

“公主，既有身ti之傷，又有心靈之傷，在下或可皆醫之！”鬱澄澈又細細地看着她的臉“只是，若公主不信在下，在下也不便強求！”

“你，有把握嗎，既醫身之傷，又醫心之傷？”荼蘼對上他的眼眸，冷冷問道。

她的臉，十一年如一地猙獰可怕，他能輕而易舉地醫好？她的心，夜夜飽受摧殘折磨，他能用世間之藥醫好？這個年紀輕輕的醫師，他也未免太輕狂了吧？

可是，荼蘼卻分明地看到男子眼中的自信。

“只要公主願意接受醫治，全力配合，在下有八成把握！”鬱澄澈笑，眼眸中轉着真摯的誠意。

“那我這張臉，你敢看嗎？”荼蘼輕輕地掀開面紗，冷冷問道。

即使是在月中，鬱澄澈也能清晰地看到那面紗之下的面容青紫猙獰。整張臉，除了那雙眼睛，再無一處完好。

他微微地笑了笑，在江湖上生長了十幾年，跟着藥王祖父行醫數年，他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什麼可怕的病沒遇到過？又怎能被眼前的一張臉給嚇住？

“在下很有把握治好你的臉！”荼蘼好像做夢一般，很久，她才笑了:“你是除了雲姑姑，第一個不怕我這張臉的人。”

“公主可願接受在下的治療？”鬱澄澈關切地問。

“沒有一個女孩子會願意活在別人對自己的恐怖與厭惡之中！”荼蘼幽嘆一聲“若醫師能治好我這張臉，荼蘼將不甚！”她的星眸閃爍，是淚花在眸中旋轉。

“皇上近幾出宮去了，在下倒也清閒的很，正可幫公主醫治身傷！”鬱澄澈默默地看她一眼，他一定會讓她恢復容顏的。

荼蘼笑，今夜是她十幾年來最幸福的時刻。

“不知該如何稱呼醫師？”她的聲音極為好聽，仿若出谷黃鶯。

“在下鬱澄澈。”鬱澄澈環臂而立，笑意盈盈“公主可隨意稱呼！”

“在這宮中，是極少有人稱我為公主的，鬱醫師不必客套，叫我荼蘼便是！”荼蘼語罷，抬頭看向不遠處的清秋宮，有了一絲的倦意。

“荼蘼，天不早了，讓我送你回去吧？”鬱澄澈捕捉到荼蘼眼中的倦意，很識趣地提出建議。

“我住的清秋宮就在不遠處，很快就到！”荼蘼仰頭衝他笑了笑“鬱醫師也早些回去休息吧！”鬱澄澈沒有勉強，他看着荼蘼轉身離去，心中劃過淡淡的憂傷。

在大儷國，骯髒的貴族們，用一襲華美的衣袍掩飾着最醜惡的靈魂，而那些有着醇美心靈的人，卻被人殘酷地踩在腳下，甚至，連掙扎呻的權利都沒有。

荼蘼的身影消失在朦朧的月中，鬱澄澈轉身，邁着沉重的步子走了。

給讀者的話:因為文文剛開始沒多久，要安排很多人物出場，所以每個人的戲份都不是太多，親們勿急，靜心等待哦，jing彩會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