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掌天下第三十章舊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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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了,馮寧卻一個人在榻上翻來覆去個不停,一雙眼睜得大大的,毫無睡意。
明天他就要回來了!
也許不用等到後天,明天就能見到他了!
可是會怎樣呢?馮寧白天跟馮熙雖然答應得好好的,內心深處卻抑制不住地想衝上前去打他一頓,然後抱着他大哭一場,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可是她的身份卻決定了她不能這麼做,面對自己死而復生的郎君還要保持一副喜怒不形於的樣子,這真是太難太難!
嘆口氣,索披衣坐起,幸好是初夏,夜晚的風吹來涼絲絲的,讓人
到了心裏。抬腳下牀,慢慢地走向窗户,一把推開,瞬間月輝伴着清風爭先恐後地擠進屋子來,地面上泛起一層銀霜。目光望向天空,一輪圓月穩穩地掛在天空,明亮剔透。一時之間,倚在窗邊不由痴了,不知不覺又到了一月的十五,月圓了,人能圓嗎?
翌,馮寧對着朝堂中眾臣的喋喋不休,不由得暗暗皺了皺眉,昨天夜裏,一個人對着圓月發了痴,等到回過神來一縷紅光也慢慢從東方開始升起,知是沒有時候補眠了,只得隨即梳洗了一番便直接上朝來了。只是一夜未睡,再加上昨天經歷的也太多,只覺得人異常疲勞,只盼得那些朝臣們早早説完,自己也可以回寢宮補上一覺。可誰知這一羣人大概是兩天未上朝了,好容易逮着機會就一個個説個不停。若是真有事情,馮寧也就忍了,畢竟身上擔着這麼個責任,可一個個説的卻是些雞
蒜皮的事。説來説去
不了爭權奪利這四個字。也是如今一般的事情都通過陸麗、高允、源賀、李沖和馮熙把持的政事堂解決,一般朝臣少有機會從中得利,是以這早朝便成了朝臣們拼命表現自己地地方。馮寧起先還耐着
子聽。可越到後面後是放肆,整個朝堂已喧鬧得如同一個集市。自己的頭也隨着這些噪音聲起越來越痛。心中本就有事,再加之身上不
,馮寧登時大怒,厲聲道:“朝堂之上豈容爾等放肆!”馮寧聲音並不大,但足以讓那些互相拆台的同時還不忘關注高高在上地太后和陛下的朝臣們聽得一清二楚。。瞬間,朝堂靜得一
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
“你們到底有什麼事,一個個奏來。”馮寧見此又不好叱責,只得説道。
但是底下地朝臣們此時卻如同被鉗了嘴一般,一個個一句話都不敢説,那五大臣們也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觀,毫無下水幫一把之意。
要是在平常,馮寧還能笑着好言相勸,無奈今心火實在是大了。對着張佑使了個眼
,便拂袖而去。
朝臣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一個個垂着頭。等着張佑説出那句“退朝!”馮寧昏沉沉地回到後殿,自有絲屏和寫意接應。正待回寢宮歇息。卻聽得身後拓跋晗的叫喚。
對別人可以不耐煩,對着自己的寶貝兒子卻不可以。勉強撐起笑臉,轉過身子,柔聲道:“晗兒,怎麼了?”拓跋晗見馮寧離去,本就要追去,但礙着身份還是老老實實地聽張佑説完那句退朝,才急匆匆地追來。只是人小個矮,才跑了幾步路就已經有些跌跌撞撞,慌得身後的內侍一個勁地叫着“祖宗”等到他到了馮寧面前已經是氣吁吁了。
馮寧見了拓跋晗的樣子心疼不已,立刻忘了自己地頭痛,蹲下身子把拓跋晗摟在懷裏,一邊用手不停地在他後背順氣,一邊不由埋怨道:“哎呀,要找孃親就讓那些個內侍來通報一聲即可,幹嘛把自己搞成這樣。”説完一雙利眼又瞪向那些內侍,被瞪之人一個個都驚得垂下了頭。
拓跋晗好容易把氣順了,人也恢復了
神,抱住馮寧的胳膊,嘟着嘴問道:“孃親你剛才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孃親只是人不大舒服,又聽得他們唧唧咕咕説些沒用的,才走的。”馮寧忙笑着解釋道。
“孃親,你生病了!”拓跋晗驚呼道,説着還把小手摸上馮寧的額頭。
馮寧見狀動不已,忙咽回要滴下的眼淚,柔聲道:“晗兒,孃親沒事的,只要睡一覺就好了。”
“是嗎?”拓跋晗顯然有些不相信,歪着頭想了想又説道“孃親這兩天都沒來看我和妹妹,是不是因為孃親生病了?”馮寧心中一動,想着自己為着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已經把一雙寶貝女兒忽略了好幾天,不由愧疚萬分,忙説道:“沒事,孃親很快就好了,晗兒現在先去書房聽先生講學,等晚上孃親便來陪你和妹妹好嗎?”拓跋晗先是喜得點點頭,然後卻又很快地搖搖頭。
“怎麼,不想孃親陪你們嗎?”馮寧不由得心裏七上八下的,不會幾天沒見就跟兒子女兒生疏了吧。
“不是,晗兒想孃親好好休息,然後身體才能好,妹妹也是這樣地。晗兒和妹妹可以忍的。”拓跋晗大聲説道。
馮寧聞得這真切的童言童語,心中一酸,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忙乘着拓跋晗沒看見悄悄擦了,保證道:“晗兒放心,孃親現在去好好休息,晚上就好了,可以陪你和妹妹了。晗兒不相信孃親地話嗎?”拓跋晗聞言,又歪着腦袋想了一會,又見馮寧一臉的鄭重,才重重地點了點頭,跟馮寧道了聲別,往書房去了。
馮寧看着拓跋晗遠去地小小身影久久不語。
“陛下真是孝順,娘娘真有福氣。”一旁地絲屏不由得説道。
“是啊,所以人才都説道有子萬事足!”好一會,馮寧才回過神來,嘆道。不知為何,自從拓跋浚離去後空落落的心瞬間一半有了着落,人也清好受多了。
真心地笑了笑,扶着絲屏和寫意自回寢宮去了。
喝了一碗絲屏煎得濃濃地薑茶,剛要躺下。這邊卻傳來了張佑和絲屏的爭執聲。
馮寧等了等也不見停息,知道張優是有急事,否則也不會這麼枉顧她在歇息的事實。
“絲屏,讓張佑進來。”想了想,還是向外喊道,一邊慶幸幸好只是換了便裝,若是換了睡服則更加的麻煩。
“是!”絲屏無奈地答應,開簾子,放了張喲進來,還不忘狠狠地瞪了她兩眼。馮寧見狀不由失笑,這絲屏經過了幾月的戰戰兢兢,見自己待她好,也不由放開了
子,越來越像是當
的侍棋。
“究竟何事如此着急?”馮寧一見張佑進來也不待他請罪之類的,立刻開門見山。
張佑也放開答道:“娘娘,曇耀禪師請娘娘今駕臨國華寺。”
“什麼!”馮寧對着張佑説的話楞了楞,然後便開口冷笑道“你這麼急急地打攪我就為了讓我聽那個和尚的話去上香!”張佑也不解釋,只遞上一方絲帕,説道:“絲帕的主人讓禪師跟娘娘帶話道,蘭香浮動古人至!”馮寧接過那方絲帕,只是一塊舊的家常帕子,毫無出彩之處,馮寧卻呆呆地愣住了,眼淚慢慢地了下來。這是當初他們還年少時,他練武時,她給他擦汗的帕子,不知怎麼的被他留下了。待兩人變成夫
時,他拿出那方舊帕子,説這是應了那句“橫也是思豎也是思”的意思,後來這帕子就成了兩人的信物之一,他常年帶在身上,如今這帕子卻回來了!
“娘娘!”張佑等了等,還是忍不住喚道。
馮寧驚得回神,直接用帕子擦了擦淚水,大聲吩咐道:“快備轎,我們去國華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