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拾伍—螳螂捕蟬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紜舟盯着遠處的黑雲飄勿過來,有種好笑的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搞了半天,獵人成了獵物,她轉頭看向奚南,帶着些許嘲笑的意味説道:“奚將軍,你準備如何應對?”開拔之前她便説過,最好盡起大軍,搶一個先機,如若分批分批的投入,最後難保戰線糜爛,以壓倒的勢力出現令對方戰意盡失,才算是上招,可是奚南顧慮重重,只撥一萬人馬,此時遇上了奇襲,氣勢盡失。

奚南的紅髮在風中慢慢晃動,臉上並無慌張神情,他微微翹起嘴角,扯出一個漂亮的笑容,道:“舟兒不用擔心,南方蠻族好勇,信武,領頭之人如若落敗,定然兵敗如山倒。”她明白過來他是要取陣前武將決鬥,此等辦法原先她是不信的,後來親眼見着幾回才明白過來,在這冷兵器時代,一個勇猛過人的首領是多麼的重要,而一個即有智謀又是絕頂高手的將領,幾乎是上位者的珍寶,如果這珍寶還對你忠心耿耿、至死不渝,那真是打着燈籠也難找。

而她的眼前,現在就有這樣一個珍寶,只要有他在身邊,她就可以是永遠不敗的“常勝娘娘”凝視着奚南眯起眼睛盯着遠方敵人的側臉,紜舟第一次發現,他確實是天生的王,值此危機之際,他的氣勢不僅沒有被壓倒,甚至隱隱暴漲了幾分,周圍本是有些慌張的士兵們看着主將鎮定的表情,也跟着靜了下來,比之那轟鳴而來的黑雲,己方就如同靜默的大壩,等待着接那洶湧而來的巨

紜舟突然想到。如果她不是與他識於微時,而是如今相逢,她還能征服他嗎?令這個自傲、自信地男人低下他的頭。放下他的刀劍,懷着滿腔柔情與歉疚守在她地身邊嗎?

“奚南。”聽見她主動的呼喚,他有些驚訝的轉過頭去。這是趙謙死後,第一次她主動對他説話“如果説我們是如今才相識,你還會這麼…看我嗎?”他沉默了片刻,再度轉過頭去觀察疾衝而來地敵人,細細想着她的問題,中不有股壓抑的冰塊融了開來。打馬上前敵之前,他丟下一句話:“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是現在的我。”如果不是跟着紜舟去了西北,他又怎麼會想着要成為一個王,因為想要征服,他才會有慾望,因為慾望。他才會成為王,不然,他將會隨着兄。嫁與一個不愛的女子,過着平靜的生活。

紜舟與他們相遇改變了人生,可是他們又何嘗不是與她相遇,而改變了人生?

她看着他的背影,咀嚼着他説出地話,有些慨的嘆了口氣,輕輕搖頭把思緒扔出腦外,把心思拉回戰場之上,那黑雲終於顯出猙獰的面目。最前面的人頭戴木冠。手持利劍,身上披着玄鐵鎧甲。見着一男子走至陣,舉起手來阻止後方大軍,自己卻原勢不變衝了上去。

半句話也沒有説,以動衝靜,兩騎相之時,他‮腿雙‬夾緊馬腹,身子右傾,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把手中長矛刺了過來,刺破了奚南衣甲之時,他的臉上出幾分狂喜,接着卻又沉了下來。

那矛居然是刺不進去,眼見着紅髮男子的重刀向着他地脖子砍了過來,想要矛迴避,不想奚南抬起受傷的腳蹬在他的馬腹之上,馬兒吃痛嘶叫着亂了步伐,他地迴避動作也告失敗,當重刀結結實實砍上他的脖頸之時,滾燙的血還未來得及噴出來。

兩騎擦肩而過,奚南在敵陣前調馬開回,而敵方大將的馬卻失了控制,原地打着轉,數萬人眼前,那人的頭突然歪,血柱沖天而起,及至屍體頹然傾倒在地,敵軍中都沒能發出聲音。

紜舟一方爆起喝彩,蠻族們面帶菜,不可置信的看着頭領屍身躺在兩軍之間,僅只一個回合,便分出勝負,那個紅髮鬼是誰?

蠻族少女擠了過來,欣喜的對紜舟説道:“那人我認得,乃蠻人們的勇將,傳説中的天賜之人,今天僅只一個回合便被奚將軍斬於馬上,真是痛快!”紜舟心中一動,問道:“天賜之人?”

“是啊。”少女點點頭,臉上全是抑制不住地仰慕之情“那人是黑木族地天賜之人,傳説中每當天賜之人降臨時,都是黑木族壯大之際,他將會帶領着黑木族奔到天邊,成就輝煌,我看呀,就一草包,還奔到天邊呢,南河邊都沒到!”紜舟越聽越是心驚,聽到後來已是面苦笑,等奚南迴來,張嘴便説道:“麻煩大了。”待他聽完少女的複述,也是苦笑連連,道:“真沒想到他是這麼個身份,早知如此,便不該殺他。”

“怎麼?”少女不解地問道“陣前大將亡對我們來説不是有利嗎?”紜舟苦着臉道:“可是這位明顯有着神領袖的意味,他如果死了,敵軍應該是發狂,而不是退縮。”果不其然,好象在印證她的話般,敵軍中不知誰喊了句,接着就是響徹天地的怒吼,踏馬前行之時揚起的塵土似乎遮天蔽般壯觀,紜舟吼道:“弓箭手上弦!”奚南長嘯一聲,身下駿馬揚蹄人立,含着勁氣的命令貫徹全場:“殺——!”隨着他的躍出,身後千騎也跟着躍出,這不算開闊的內陸草原,千騎之間的對撞已是極限,也是雙方留了後手,紜舟不及阻止,只能看着陣前的紅髮淹沒在漫天黃沙之中。

她極目遠眺,想要看清楚兩軍接時的情況,想要看清紅髮戰神的模樣,可是似乎風沙有意與她作對,遠遠的傳來了人馬撞擊的轟鳴聲,沸騰的人聲與嘶叫聲攪亂了她地聽覺。那抹熾豔的顏突然消失,她緊張的盯着一片混沌看,卻是不辨黑白。

片刻之後。雙方地主陣分了開來,紜舟緊緊盯着那片移動的己方,當那抹鮮豔的顏從一片黃沙中突圍而出時。她地心才回歸原來的位置,他的頭髮散了開來,臉上滿是灰塵與鮮血。

紜舟再也忍不住一夾馬腹,卻不是去着他,衝鋒失利的敵軍正在再整軍仗,想要伏擊不及回身的奚南,她不能再和以前一樣走在陣前。因為在陣後,再也沒有另一個趙謙為她穩住軍心了,馬兒繞着陣前一聲令下,蠻族少女的騎兵再次出陣,往着敵軍左翼而去,奚南也終於活着迴歸己方。

她這才看清他臉上的鮮血來處,一道箭大概是擦着他地臉而過。帶出長長的傷口,鮮血順着他的臉龐一直染到衣襟之上,紜舟忍着那種上前察看的衝動。淡淡的道:“敵軍前陣怎樣?”

“蠻族勢大,只是騎兵不多,如若秦明能再勝一程,我們當可贏得此仗。”秦明便是那蠻族少女,此刻正帶着親隨殺向敵陣,以騎兵之姿在步兵陣中橫衝直撞,紜舟盯着遠處翻騰的人羣,有些不安的道:“若是如此當然好,只怕…”

“只怕什麼?”奚南接過隨從遞來地止血布。按住傷口道。

“蠻族就算勢大,也應該不會再有援兵。”紜舟還沒來得及答話。遠處突然爆出數人的慘叫,兩人同時望去,只見黃霧之中不斷爆出醬血花,秦明首先殺了出來,是被她的夫婿之一牽着馬繮,她卻盯着後方作勢回,被夫婿拎着後領拉到馬上,接着陸陸續續地不斷有馬匹奔回,有些人一挨回到己方陣中便嚎叫着從馬上滾落,在地上翻滾不休。

兩人搶過去一看,受了傷的人俱是皮膚腐爛,七竅血,甚至還抓着周身直至深可見骨,不少人片刻之後便再無聲息,秦明的夫婿之一沒能回來,小姑娘此刻悲痛絕,不顧身上所受之傷執意要再去尋找,正當她與夫婿掙扎不休時,紜舟一個耳光扇了過去。

秦明一時間呆住,聽見她所崇拜的羽公主冷漠的説道:“看看你周圍的人,看看救了你的人!這時候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裏哭!”她機械的打量四周,所有的屬下臉上都沾着血跡,就連唯一活下來地夫婿也是周身帶傷,此地她似乎才醒悟過來,叫道:“蠱毒,他們用了腐屍粉!”紜舟心中一沉,果然這些蠻族謀定而後動,僅僅一些粉末,便粉碎了整個騎兵,奚南手下地騎兵想着南方地形不利騎戰,沒來多少,此刻唯一的騎兵隊幾乎慘死殆盡。

她看向遠處地敵陣,再看着周圍人畏懼的眼神,深一口氣,對奚南道:“退兵吧。”

“我斷後,你走。”奚南説完這句話後,眼神與紜舟不期而遇,卻只有一片沉默,當他不抱希望的移開視線後,忽然聽見:“你走,我走。”他沒有再去看她,這不代表着原諒,也不代表着什麼,只是她的聲音,從心底發出的聲音,他驀的覺得眼睛有些酸澀,狠命眨了幾下,呼出中的濁氣,充斥着真氣的聲音傳過整個戰場,掩去了小兵們心中的惶恐:“我曾讓你們失望過嗎?”

“我曾不為你們帶來勝利過嗎?”

“我曾讓退縮過一步嗎?”士兵們眼中的倉惶退去,聽着這個悉的聲音一點點鼓起勇氣,握緊手中的兵刃,直他們的身,看那高高的旌旗飄揚,那個紅的“奚”字如同咒語一般,令他們重新站到該站的位置,等待與對面的敵人一決雌雄。

紜舟的耳中突然聽得一聲蒼涼的嘯聲,從遙遠的空中傳來,她抬頭望去,湛藍如洗的長空中,一個小小的黑點正劃圈盤旋着,她猛的想起曾經被趕走的那隻蒼鷹,接着,左右兩邊都響起隱隱的轟鳴,那是馬蹄的聲音。

她熱切的目光望向右邊的山頭,似乎在呼映她的渴望般,最先出現隨風飄揚旗幟上,金的“鳳”字正在陽光下閃出奪目的光芒,領先一人收繮之後,馬兒輕輕跳了幾下,映入紜舟視線之中的,正是鳳蕭清俊的面容,身後的兵馬密密麻麻的鋪開,竟是不輸紜舟一系。

而左邊山頭上,同樣出現了一支軍隊,蒼鷹長嘯一聲撲了過去,落在領頭男子的肩上,這支兵馬移動之間,竟是隻聞蹄聲,偌大的軍陣連一聲馬嘶都不得聞,隨着後方旗幟出現,紜舟立刻辨認出這支軍隊的身份,仙門獨有的黑紋樣代表着他們的身份,而領兵之人,正是出塵俗的領君!

三軍齊聚,南方蠻族終於吹響了撤退的號角,渾厚的聲音劃過數萬人馬之上,代表着血戰的結束。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