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寶琴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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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琴嗯了一聲,對那頭的所謂正事自然不上手“我來幫忙罷。”小鼓抬頭看了看他“我們這麼對你,你倒一點也不生氣。”寶琴哼道:“怎麼不生氣!不過現在事態非同一般,再大的氣也得嚥下去。”小鼓一想到太子渾身是血的樣子,忍不住又開始掉眼淚“你別怪殿下,他真的很喜歡李公子。”寶琴暗道再喜歡那也是別人的夫君,看着小鼓桃子般兩隻眼睛,終把這句話嚥了下去。
他伸手擦了擦小鼓的臉,裝出不耐煩的樣子“你別哭了,想叫我們吃鹹水泡飯麼?男子漢大丈夫,快把眼淚抹掉!”小鼓嘟囔道:“我本來就不是男子漢大丈夫,你存心嘲笑我麼?”寶琴一時無語,飛快轉了轉眼珠,只好學那些笨漢子拍了下小鼓的腦袋“沒出息!沒聽説過身殘志堅麼!”然後雙手負在背後,一本正經地走了出去。
這麼一鬧,卻忘記他原先準備幫小鼓煮飯。庭院中,李惟剛從東廂出來,一見寶琴,笑道:“你睡醒了?小懶豬。”笑容温暖,語氣親暱,與從前無二般,竟似那些可怕的事從未發生過。寶琴快步走過去,亂了心跳,捶了李惟一下“我才不是懶豬!”李惟拉住他手,一起回到房中。寶琴替李惟倒了一杯茶,猶豫片刻,才開口問道:“你們想出什麼好辦法了嗎?”他知道李惟有些事瞞着自己是不想他擔心,但寶琴卻不希望自己什麼忙也幫不上。李惟淡淡笑了下“江老爺的態度模稜兩可,不知願不願幫我們。”從趙駙馬帶回的話來看,江老爺果然老巨猾,説話滴水不漏。李惟不想放棄從江府入手,但心中其實已無太大把握。寶琴皺起眉頭,忽然眼睛一亮“我們找玉竹罷。”李惟一愣,寶琴卻接着道:“你先前説過,江老爺那裏有和官府勾結的證據,大約便是賬本之類的東西。玉竹最近就在江府,我們求他把賬本偷出來罷。”李惟摸摸他的頭,卻道:“不成。
玉竹男扮女裝必須謹慎萬分,怎麼會冒險去做這麼危險的事?何況江家少爺亦在朝為官,究竟站在哪一派尚不知道。雖然他爹態度曖昧,他看起來也不像三王爺的人,但凡事都只怕萬一,到時我們豈不自投羅網?”寶琴點點頭,臉上有一絲難過“聽你這麼一説,還真是個餿主意。”李惟雙手抬起他的臉,笑道:“胡説,寶琴的腦袋瓜最聰明,你肯替我出主意,為夫高興還來不及。”寶琴還是有些沮喪“我什麼事都幫不了你。”李惟微笑起來“你只要…”你只要陪在我身邊就好了…這句話哽在喉嚨口,卻説不出來,李惟頓了頓,忽然將寶琴抱在懷中“我只要你好好的。”吃過午飯,趙駙馬又回到東廂。太子口述,他來代筆,寫一封密詔送回京城。寶琴看了眼東廂“他要住在這裏麼?”李惟歉然道:“他作為欽差其實明面上還未與官府撕破臉,本來可以回曲城。
只是三王爺如今最關心的就是太子安危,他貿然回去,別人便能猜到太子離險境,難保不會再來一回刺殺。現下只好裝作生死不明,多少能爭取些時間。”寶琴抬起臉笑了笑“嗯,我不怕他。這裏是我自己家嘛,哪有怕別人的道理?”李惟微嘆着抱了下寶琴“他在這裏,我也能少去陪太子。我們一起待在房裏,暫時不理外面的事罷。”寶琴笑着點頭,卻有人在外面敲門。二人都被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嚇怕了,互相瞪了一會兒,才拉着手一齊去開門。
外面卻站了一個秀氣少女,身後停着一頂青呢小轎。李惟和寶琴俱是一愣,那少女出言問道:“請問這裏是李府嗎?”李惟點點頭“在下便是主人,不知姑娘…”少女彎眉一笑,轉頭向轎子喚道:“少,就是這裏。”轎簾掀開,一個嬌豔如花、雙眸含愁的女人
出臉來。寶琴滿臉驚奇,上前
了幾步“玉竹,你怎麼來了?”李惟聞言目瞪口呆,他雖知玉竹能瞞騙過江府上下,必然有其本事,但百聞不如一見,若叫不知情的人看見玉竹,十個裏面有九個半打死也不信他是男人。
本來有客人來該入堂屋,但家中此時各種不便,李惟偷使個眼
,寶琴心領神會,帶着玉竹去了西廂。李惟替玉竹上茶,寶琴拉着他坐下“你怎麼跑來找我了?”玉竹抬起手絹,按了按眼角“寶琴,我該如何是好?”李惟心頭一陣惡寒,這玉竹怎麼連小動作和説話的口氣都學得和女人一模一樣?他起身道:“你們慢慢説,我先出去了。”玉竹卻叫住他“李公子請留步。玉竹在京中素聞公子才智過人,也想請公子替玉竹出個主意。”李惟無法,只得坐下“玉竹公子究竟有何難事,不妨與我們一説。”玉竹放下手絹,緩緩道:“李公子應該也聽説過玉竹的事…昨
,公公大概已經發現了…玉竹不是女兒身。”李惟吃驚道:“江老爺?”寶琴急壞了“到底發現沒發現啊?”玉竹卻一把抓住他的手“寶琴,救救我,我該怎麼辦?”眼淚順着他的臉頰落下,滑至尖尖的下顎,滴落在茶杯中。李惟承認,面前這人哭起來楚楚動人,叫人情不自
心生憐意。
但一想到玉竹其實是個男人,便有一種説不出的異樣。寶琴一天內遇到兩個哭包,實在頭痛,卻忽然睜大眼湊近玉竹的臉“玉竹,你的皮怎麼變得那麼細?連胡茬也看不見。”玉竹勉強笑了下“要扮作女人,每
都得
很厚的粉。”到頭來,玉竹也説不清江老爺究竟有沒有發現他男扮女裝。李惟和寶琴叫他凡事不要逞強,江老爺若真懷疑,必會把兒子叫回家,有什麼事二人一起承擔,玉竹不要全扛在自己身上。
寶琴心道幸虧上午那個偷賬本的餿主意被李惟駁回了,若給這尊泥菩薩,還真是一萬個不放心。玉竹點頭應了,他偷偷溜出江家,不能耽擱太久,過了會兒便起身告辭。
寶琴把玉竹送到門口,李惟囑咐隨侍的丫鬟道:“最近鎮上不怎麼太平,回程切記小心,不要被人盯上了。”丫鬟道好,玉竹便上轎離開了。東廂內,趙駙馬站在窗後,太子低聲問道:“是什麼人?看清了麼?”趙駙馬疑惑道:“好奇怪,是個女人。”太子也有些意外“女人?”趙駙馬盯着窗外道:“看上去是來找寶琴的,倒和李惟不。”太子想了想“待會兒再問他們罷。”趙駙馬點點頭,卻暗自嘀咕道:“這個女人,我總覺得在哪裏見過。”***夜裏,寶琴睡下後,李惟輕手輕腳離開了屋子。東廂內仍燈火通明,太子倚靠在牀頭,趙駙馬坐在桌邊。李惟推門而入,正聽見趙駙馬道:“前幾天往京城送去的密信,毫無迴音。”太子垂下眼簾,淡淡道:“怕是中途便被人截住了。”趙駙馬急道:“信是由殿下寫的,如此一來,他們豈不知道殿下已
險?”太子道:“無妨。雖是本王的口吻,卻是由你代筆。三王爺素來多疑,未必相信本王已無事。”李惟坐在趙駙馬對面,頷首道:“這幾
我們足不出户卻風平
靜,只怕對方也在試探。”趙駙馬不安道:“平靜得簡直詭異,真是想想都遍體生寒。”太子慘淡一笑“也不會太平多久,就快要動手了罷。”風雨
來,他們卻還手足無措,三人心頭俱是沉重。太子閉了閉眼睛“本王乏了,今
就到此罷。”李惟和趙駙馬起身告辭,太子卻忽然道:“尚心,前幾
我説過的事,你考慮得如何了?”李惟頓住腳步“是要將寶琴送走的事?”太子點頭,趙駙馬心中暗罵,這都火燒眉
了,太子竟然還有餘力想些情愛之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換作是他,便是把寶琴
光了送到面前,他也沒有這個心思。李惟轉過臉來“此乃草民家事,自會妥當處理。”他回到西廂,
了外衣鑽進被子。寶琴並未醒來,只唔了兩聲,往他懷中擠了擠。李惟心中柔軟,藉着帳子縫隙透入的光,摸了摸寶琴的鬢角。
他心事煩擾,卻不敢翻來覆去吵着寶琴,伸出雙臂將他攬在口,竟也不知不覺睡了過去。一夜無夢。次
清早,兩人剛起牀,小鼓便來訴苦家中快要斷糧。
巧婦尚難為無米之炊,何況本就手藝一般的小鼓。李惟思索片刻,道:“這般畏首畏尾,敵人還沒襲來,自己先餓死了。待會兒,我出去買罷。”寶琴連忙道:“我也要去!”李惟笑了笑,道一聲好。早飯的粥裏實在撈不出幾顆米,李惟和寶琴匆匆喝完,便出門買米買菜。李惟忽然道:“太子重傷須吃清淡的,我們卻沒必要跟着受罪。走,去何家鋪買些
。”寶琴還是頭一回光顧曲南鎮上的另一家
鋪,不由有些擔心“我們不是搶走他們許多生意,他們還肯賣給我們麼?”李惟失笑“我們又不是去砸場子的,何況哪有送上門的生意不做的道理!”何家
鋪在鎮子另一頭,大早上有不少人在買
,許多便是李惟他們的舊客。眾人見了李惟和寶琴,忙將他們團團圍住。婦人本就好奇心重,雖聽説李惟家來了遠房親戚,卻從未瞧見過,前幾
夜裏又鬧了不小動靜,七嘴八舌問個不停。
李惟頭上冒汗,卻還是帶着微笑,挑些不要緊的回答了。寶琴在旁幸災樂禍,偷偷打量何家鋪。原來何家除了賣
,還賣豬內臟,難怪不怕生意卻被李家搶了。
那何家老闆站在鋪子後,客人一時都粘在了李惟身邊,倒也不惱,忙裏偷閒拿起煙桿了兩口。好不容易眾婦人買了
,漸漸散去。
客們囑咐李惟早些把鋪子開張,免得再橫跨半個鎮子跑老遠來買
。
何家老闆笑嘻嘻瞅了眼寶琴,向李惟道:“瞧瞧你家娘子,被你養得那麼瘦,叫人瞧了都不肯信你是賣的!”寶琴暗道我又不是豬,李惟笑道:“何二哥就別打趣我了!來,替我秤一斤後腿
。”何家老闆手腳麻利,切
過秤,遞到李惟籃子裏“天再熱生意就難做了,你幾時開張和我説一聲就行,我去告訴大哥。”李惟謝過何家老闆,寶琴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是何老大的弟弟,兄弟二人一個養豬一個賣
,自然不愁生意。兩人緩緩往家裏走去。寶琴道:“何家的
賣得比我們貴!”李惟笑起來“現在鎮上只有他一家賣
,賣得貴些也不影響生意。”寶琴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笑道:“幸好我問小鼓討了菜錢。”李惟無奈道:“上回他們不是留了十兩銀子麼?”寶琴連忙將銀子藏好,瞪眼道:“既然上回便結清了,怎麼能留到這回!”李惟無言以對,寶琴這財
心竅的
病真是沒救了。但他們許久不曾有過這般拌嘴似的對話,斤斤計較之間竟覺出一種瑣碎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