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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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觴為怕水力傷她,運起全身風力護她。他是天仙,修為在天界是三甲之列,本不可能被這靈力甚低的小女孩傷到。但他全力為她,她卻用他的力傷他,他未加防備,被她逆着送回的力擊中心口。寒冰潭瀑布水之力傷不得他,他自己的靈力卻超過瀑布之力何止千倍,擊在心口,便是天帝怕也難當。
無觴被打得向後飛去,飛出數丈方才跌落地上,“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他只覺心口劇痛,意識便要飄離軀體。他大驚,勉強支撐起破敗身體,向紫殞方向走去:“靈夕…”他向前邁出一步,膝蓋一軟,便要倒地。看向前方,模糊視線中,他的靈夕站在那裏。伸出手,聲音竟然帶上了幾分哽咽:“靈夕,讓我再看看你…”他的靈夕一挑眉,目光冷然,劍一般刺在他身上。無觴又向前移了一步,隔着幾丈遠去抓他念茲在茲的女子。女子忽地轉身,腳步竟是極快,絲毫不見遲疑。他心頭一急,拼命追去,她的背影卻越來越遠。
他開口喊她:“靈…”眼前一黑,聲音還沒發出,便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紫殞回頭看了一眼,遠遠見他倒下,她邊泛起一絲冷笑,竟然絕塵而去。腳步乾淨利落,沒有半點留戀猶豫。
怎麼這天界,也有這麼多瘋子!
肩上有她咬過的牙印,心口上是她劃過的刀痕。口中微苦微腥,是她打他吐的血殘留的味道。無觴想,他並不是做夢。可是,她呢?
心空空的,他的靈夕恨他若此?手下不留情,轉身走得乾脆,哪裏還像是那個悲憫眾生的仙女?可他知道,那是她。他的靈夕向來是愛深恨切的子,她身上的顏
重得讓那些庸庸碌碌的天仙顯得蒼白。他的靈夕阿…“天璇。”無觴的聲音響起,在空蕩蕩的風殿裏顯得格外清晰。殿下七星護衞中,天璇連忙轉身上殿:“天璇在,帝君有何吩咐?”無觴是天帝之弟,封為帝君,人稱觴帝君。二十年前,無觴不知怎地改了稱號裏的觴字,將其改為殤。北斗星君跟隨無觴多年,深知這一殤字中的絕望,因此從來只稱他帝君。
“天權回來了麼?”無觴輕聲問,低啞的聲音在大殿中迴盪。他聲音低沉中有無盡磁,沙啞得悦耳,有種蠱惑人心的味道。天璇常聽他説話,卻也不由呆了片刻:“稟帝君,天權還未歸。”天權是七星中的文曲星君,是無觴身邊最重要的謀士。天璇不知無觴派天權出去做什麼,想來是很重要的事情,寬
道:“帝君,天權出去還不到半個時辰,您不要太過焦急。”無觴苦笑一下,他是不急,心如火焚。對靈夕的想念已經溢滿心中,無法忍受見不到她的空落。二十年熬過,是因為他以為她已經死了,他的心也無期望。而現在,他如何能不急?
“帝君!我們回來了!”極響亮的聲音,是開陽。武曲開陽和文曲天權向來同進同出,聽到開陽中氣十足的聲音,就表示天權回來了。無觴心中一喜,走下殿來:“天權,探出來了麼?”天權臉微有些難看:“帝君,今天午後到寒冰湖的,只有天帝和帝宮女眷。”
“女眷…”無觴追問,“女眷都是何人?”
“應該是天帝新收的妃子,聽説是從青火屬地來的。”天權回答道。
人上有天,神仙居住在天上,是為天界。神仙本應慈悲佑人,天界也應寧靜安詳,然而並非如此。天界混亂超過人間,黑暗勝過地府,並不是什麼好去處。歷來修成仙的靈怪都很少願意在天界居住,大多都住在天界人間界處,成為散仙。只有少數有野心的修仙會進入天界,成為天官。
青火屬地就是一羣屬火的散仙居住的地方,青火和紫火屬地都在不周山下,為了搶屬地中間的鎮天石,兩羣散仙爭了千百年。天界向來不管什麼紛爭,由得他們去。兩方實力相差不多,這麼些年來打來打去,始終不分勝負。
無觴皺眉,她…會是天帝的新妃子麼?
“從青火屬地來的?是青火真人獻美麼?”無觴問道。
“帝君,聽説天帝昨親到不周山,那名妃子是他自己選中的。”天權回答道,有些慚愧自己昨
竟然不知天帝離宮。
“他親到不周山?為什麼?”無觴眼光一閃,“兩羣散仙,不成氣候,他為什麼會去那種地方?”
“已經沒有兩羣散仙了。”天權道,“青火真人已經率手下散仙滅了紫火仙,就是前些子的事情。”
“滅了?”無觴問道,“青火仙和紫火仙實力不是不相上下嗎?幾千年都不分勝負,為什麼忽然青火滅了紫火?”
“稟帝君,其實近幾年紫火略勝過青火,但就在這些天,青火仙中出現了一名善戰之人。”天權道,“聽説那人用兵如神,天帝特地去不周山把那人帶到天界來,而且可能會封他為將軍。”
“將軍?”無觴眼中光芒一閃,“沒記錯的話,天界已經十年不曾有過將軍了吧?”天權應道:“自從左營將軍因叛亂喪生之後,天界便不再有將軍一職,到現在…確是十年了。”無觴角泛起一絲笑:“我倒想知道那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竟然讓天帝破格封將軍。”他偏過頭去,“天權,明
是朝
吧?”
“帝君,官職名稱並不重要,關鍵不能讓對方掌握實權。”天權抬眼看無觴,語氣是勸誡,“您不要為了一個虛名和天帝計較,反而放棄了真正該抓的東西。”
“虛名?”無觴眼光從天權身上掃過,天權見他眼神寒冽,心中打了個突,無觴語聲輕柔,在空曠大殿中,聽來卻有幾分可怖,“天權,你覺得將軍是虛名麼?隨便一個什麼人,都可以做上將軍麼?”
“帝君,天帝不會不知道您不允許天界再封將軍,他要封那人為將軍,怕是另有目的。他應是想讓那名青火仙成為天界的第三勢力,以取得兩宮爭鬥的勝利。”天權一咬牙,還是把心中計量説出,“天帝納青火仙人為妃,應該就是用來控制那善戰之人的方法…帝君,無論如何,您都不能讓那人得到半點兵權!”
“天權,你究竟是去查什麼的?”無觴挑眉,“我記得我是讓你去查今天在寒冰湖出現的女人,你查這些做什麼?”
“我…”天權低下頭,無觴冷笑一聲:“我説你怎麼連一個女人的身份都查不出來,原來你心不在此。天權,別忘了你是帝君宮中的魁,你的責任是輔佐我,而不是自作主張!”天權立刻跪下:“帝君恕罪!”其他六星君也跪下:“帝君,文曲他擅作主張,確實有錯。但他是為了大業,請帝君饒過他。”無觴嘆了口氣:“你們起來,這樣像什麼話。”他轉過身,“只是你們不明白,對我來説,那女子的下落,比天帝做了什麼要重要得多…”女子的眼在他心頭閃過,他閉上眼,輕輕念着:“靈夕…”是的,天權不知道,什麼兵權,什麼天帝,對他來説,都不及她的一個眼光重要。為了她,他可以放棄一切。
但,她到底是誰,到底在哪裏?她,是天帝的新妃子麼?
無論她是什麼身份,對他來説,她只是他的靈夕。
他絕不會再放開她。
天界之主是天帝,然而事實上,天界是有兩名王的。天帝主管一切,帝君卻是唯一可以與天帝抗衡的人。如果説天帝是光的話,那麼帝君就是影。如影隨形,光的力量再強,也要受影的控制。
天帝風無咎,帝君風無觴。兄弟,亦是兩極,有永遠對立的命運。
兩兄弟都是丰神俊逸的人物,天帝宮中天后天妃美得天上也少有;帝君宮裏,卻冷清得不似有人居住。天帝和善,帝君冷淡,這是天界人人皆知的。帝君子古怪,少與人來往,手下卻有大批死士。眾神都在猜測帝君何時會反,各自選擇保的主子,天界明顯分為兩派。
跟着殤帝君的人其實常自惴惴,因為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些什麼。説他對天宮裏那張玉座耿耿於懷吧,他對權勢卻似乎沒興趣,物質上的要求近乎沒有。他討厭天界的繁文縟節,大多數時候,他甚至連三天一度的朝會都不參加。但另一方面,他極力地擴張自己勢力,若他不許,天帝之令甚至無法出天宮。
權力的抗衡取決於實力,天帝手中有御林軍和天南軍,殤帝君則掌管着天北軍——其實還有部分南軍,南軍表面上雖然歸天帝調遣,但有一小半已經不服天帝管束。
“紫殞,你的任務,就是管理南軍右營。”天帝風無咎坐在玉座上,新妃青拂在一旁侍侯着,“右營中很多校官是風無殤的人,碧海本管不住他們。若你能收歸那些人為己用,南北軍合一,指
可待。”紫殞坐在一旁,眉心微顰:“右營明明是南軍,為什麼會是帝君手下?”
“這就説來話長了。”天帝顯然無意解釋,草草説道,“南北軍中有些兵士是衞天將軍手下,有些是原來左營將軍的人…他們二人死後,他們的親兵就各自投靠兩邊,比較混亂…”
“衞天將軍是被帝君害死的吧?那她手下一定都在南軍嘍。”紫殞説道,臉上有幾分恨意,“我統領青火仙人之時看了很多衞天將軍原來的行兵佈陣圖,他實在是軍事奇才,帝君竟然害死他,實在是…可惡!”紫殞是崇拜那位衞天將軍的,雖然他已經死去二十年,但他留下的戰圖軍書,都是妙絕倫。她只恨自己晚清醒二十年,無法和他對面
。因此在她心中,害死衞天將軍的殤帝君是她的仇人,她討厭他。
“紫殞,面對帝君的時候,你要冷靜一些。”天帝叮囑道,“我雖是天帝,實際處處受制於他。他定然不會同意讓你做將軍,但你不能和他爭吵,我會盡力讓你掌握右營實權。”
“那我肯定作不成將軍了?”紫殞皺眉,“天帝,將軍也不過是一個稱號,為什麼他會寧可捨棄實權,也不肯讓我得到這稱號?”
“殤帝君痛恨將軍,尤其痛恨女人做將軍。”天帝道,“他害衞天將軍,可能就是因為她犯了他的忌。”
“呃?”紫殞忽然抬頭,“因為他是將軍?”
“因為她是女人。”天帝看着紫殞表情,又加了一句,“難道你不知道衞天將軍是女人?”
“我怎麼會知道…沒有人告訴過我啊!”紫殞愣住,想到自己和衞天將軍同為女人,心裏有幾分驕傲,又有些好勝。
天帝看向青拂:“青拂,我看你這個老師做得也不太稱職,竟然連這麼基本的知識都沒告訴紫殞。”
“我不知道啊,我只是拿了一堆兵書給紫殞看,哪裏知道什麼將軍是做什麼的!”青拂道,“那個衞天將軍…是什麼人啊?”天帝見她神不似作偽,倒是笑了出來:“也是,你們是散仙,不瞭解天廷也不奇怪。”他眼神空朦,看向天外,“衞天將軍是一名與眾不同的女子…我想,天下不會有第二個女人可以和她相比。她是一則傳奇,生是,死也是。”
“天帝,既然是帝君害死衞天將軍,為什麼他沒有受到懲罰?”紫殞問道,“就算不償命,殤帝君也該受懲才是,為什麼他還是帝君?”天帝苦笑:“他是帝君,這天界有一半是他的,誰能懲罰他?”紫殞眼底閃過一絲光:“我!”她一字一頓道,“天帝,我要掌握兵權,然後打倒帝君!”——為衞天將軍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