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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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一次場街,在夏之際忙忙碌碌的農事中,眨個眼的工夫就過去了。

太陽出得大,涼水井寨子上,連續幾天,鄉親們都在把前一陣收穫的油菜籽攤曬在陽光下。和油菜籽一起曬的,還有麥子,還有吃不完的胡豆。

油菜籽和麥子是自家吃的,而胡豆曬乾後多半是留給外出打工的青壯漢子們的。他們回到山寨上來,炒來吃也可以,帶到打工的城市裏去也可以。窮鄉僻壤,實在也沒多少可以帶出去的東西。

秧子栽下去了,頭道包穀也薅完了,農活上沒多少事情。

安陽也在自家小院壩攤曬菜籽和麥子,隔開一段時辰,他就用一個推笊翻曬油菜籽,順便不費勁地吆趕幾聲貪嘴的麻雀,不花多少力氣的。菜籽榨了油,出外打工時可以帶出去,麥子曬乾以後,安陽只想留下一小部分,其他都挑去賣掉算了。

在屋檐遮下的陰影裏乾坐着,閒得乏味。

望着陽光下的菜籽、麥子和一小堆胡豆,晃晃悠悠的,眼前就會閃現出和任玉巧相愛纏綿時活靈活現的形象。她那黝黑的臉龐,雪白一片的身軀,身上温潤強烈的異體味,和她親熱時的一幕一幕,甚至每個細節,都像在過電影,像在看電視畫面,又似在咀嚼回味。任玉巧那豐滿人的體,健碩拔的rx房,和她的聲聲真切舒緩的息,那麼鮮明而又清晰地留在他的記憶之中,抹也抹不去。

那一天,任玉巧離去以後,安陽不顧豬仍在圈裏叫喚,一頭倒在牀上,舒展四肢,一動不動地呆了半天。

他的整個身心獲得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滿足和茫然。他明白了人為啥子要娶,男女雙方為啥要在一個屋檐之下勤扒苦掙、相依為命地過子。可與此同時,他又覺得自己和任玉巧發展成這樣的關係,實在又有些不倫不類。那一刻他以為自己滿足了,可以沉靜好些子,才會思念異

誰知全不是那麼回事。

僅僅過了兩天,他的那股慾望又在體內野火般亢奮地燃燒起來,對於女人的渴念燒灼着他。和以往不同的是,現在的渴念全都具體地化為和任玉巧在一起時的畫面。夜裏他驚醒着,期待着任玉巧會悄沒聲息地來到他的家中,他們可以沉浸在幸福之中。

但她沒有來。

他更不敢貿然地去她家裏,他怕闖見了李昌惠或是李昌華。

明天就是趕場的子。安陽想着要去趕場,牽着牛馬,到牲畜市上,把這兩頭大牲畜先賣了,能賣多少錢算多少錢。賣以後,他就省心了,説走就可以走。至於屋頭的豬和雞鴨,他可以把它們趕到任玉巧家裏,對外人説是賣給她喂的,其實他不收她的錢,只當幫補她家用。這麼想着,安陽的心頭就到十分輕鬆。

大院壩裏靜悄悄的,只有一個垂暮的白鬍子老漢,帶着剛學會走路的小孫孫,在追着一條黑狗繞場子逗樂。

安陽正眯縫着眼睛茫然地瞅着黑狗跳躍,一個柔柔脆脆的嗓音招呼着他:“這麼清閒啊,安陽,晌午,你吃啥子?”安陽陡地一抬頭,愣怔地望着她。

沒轉臉之前,他就聽出來了,這是任紅錦,李克明的婆娘,任玉巧提到的那個人。

任紅錦笑地望着他,手裏端着一大碗熱氣騰騰的豆腐走進了院壩,説:“看你一個人,家中推了豆腐,給你抬一碗下飯。”任紅錦輕聲細氣地説,神情怡然大方。

安陽連忙離座。

她講的是實情,一個人過子,他經常愁菜。李克明常在外頭打工,有活錢賺回來,他家吃穿不愁,也像李克全家一樣,買回了一台電視機。李克明在涼水井寨上的時候,和安陽處得好。安陽除了常在夜間去他家看電視、聊天、吃瓜子、喝茶之外,他們也經常給他端來渣豆腐、豆湯、炒臘、雞辣角、酸豇豆。

接過任紅錦遞過來的一大碗豆腐,只見雪白的豆腐上面,漂浮着一層濃香撲鼻的紅油,特別誘人。他真誠地道謝:“多承你。吃完了,我把碗還來你家。”

“不忙的,你儘管用好了。”任紅錦一擺手,脆朗朗説完,看着安陽湊近碗沿去聞味道,冷不防壓低了聲音説:“幺姑跟我説了,今晚上你來呀,我留着門。”安陽愕然抬起頭來,他萬沒想到,任紅錦會當面來對他提這件事。

任紅錦的臉一陣紅,卻並不迴避他的目光,仍固執地盯着他,眼光裏在期待他的回答。

安陽淡淡一笑説:“好香啊,這豆腐…”

“來嗎?”紅錦的語氣有些失望和憂傷,更有些急切。

安陽受不了她熱辣辣的目光,點了一下頭説:“嗯。”剎那間,任紅錦的臉上溢滿了笑容,連連點着頭説:“好、好,我在屋頭等。”説完,轉身出了安陽家的小院壩,像是生怕安陽又會反悔似的。

安陽望着她的背影,木呆呆的。

這個涼水井寨子的‮婦少‬,骨骼小,身架子結結實實,卻長着一張大大的眉目清朗的臉龐。她和寨子上愛留長髮的姑娘、‮婦少‬們不一樣,剪了一頭齊耳短髮,這使得她那張臉,更顯得與眾不同的白淨細膩。

吃晌午飯時,就着紅油豆腐下飯,安陽才發現,任紅錦給他的那碗豆腐下面,埋着很多臘,還有煮得紅紅的茶葉蛋,下飯吃起來,既香又可口,味道十分鮮美。吃飯時,安陽的眼前不時地晃動着任紅錦白淨生動的臉。

當面答應了她,現在是一定要到任紅錦屋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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