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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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的微微一抿,黎末看着譚一傑,眼神如浮雲,飄忽的沒有焦點。
她微側着身,輕輕顫抖,眼神渺茫,亦無情緒,隻眼淚洶湧,沿着削瘦的下巴一滴滴落在車座上。
“…醫院説,媽媽她…去世了…”她喃喃道,眼光落入虛空。
“…哥哥,末兒…該怎麼辦啊…”低低喚了一聲,又一波眼淚迅速的漫上眼瞼,tuo眶,沿着美麗的臉頰滴到腳邊。
譚一傑口一緊,接着,細微綿長的痛便如吐信的毒蛇,冰冷殘酷的在周身不斷遊zou。
這是怎樣的噩耗啊,才能讓這個堅強到讓人疑心本不需要別人保護的女生,在這一刻哭得如此悄無聲息,如此決絕慘烈,讓這個甚至可以獨自擔起家庭重擔的少女,脆弱的像個
路的孩子。
到底是女生,這樣大的打擊,如何承受的住!
譚一傑眼底泛起濃重的疼惜,微一傾身,將哭泣的少女攬到了自己前。
等譚一傑帶着黎末用最快速度趕到南山醫院的時候,黎末母親已經被蓋上了白布。黎末站在門口,還未進屋,就是一陣顫抖,拼命捂着嘴,還是捂不住破喉的哭聲。
身子一軟,差點倒在地上。幸好譚一傑及時扶住。
剛走到病牀前,黎末雙膝一軟,就重重的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顫抖着手掀開白布。
病c花ng上的人,有一張十分美麗的臉。雖然蒼白消瘦,卻仍掩不住天生的麗質。總有些憂鬱,所以眉心仍自鎖着。生命的最後一刻,她似乎望見了極美好的事,嘴角竟然勾着一抹淡雅的笑,永遠的凝固在了那張美麗的臉上。
黎末伸出手,微顫的撫摸着已然冰冷的臉,臉上眼淚一刻未斷絕過。
“黎小姐,這是你母親留給你的東西。”主治醫生不知何時也來到房間,傾身將一封信給黎末。
黎末慢慢接過,眼淚一滴滴打在信封上。
“黎小姐,請節哀。”主治醫生拍拍黎末的頭,嘆息一聲,便離開了房間。
黎末死死捏着那封薄薄的信,將頭埋在病c花ng上,好久都沒抬起來。
譚一傑一直站在黎末旁邊,默默作陪。
喪葬辦完,已是三天後。
黎末獨身站在譚一傑的家門口等他出來,絕麗的臉上沒有一絲情緒。
樓上很快傳來響動,譚一傑穿着一身休閒的家居裝跑下樓。見到靠在牆邊淡然靜默的黎末,邊漾起一抹淺淺的笑。
“小末,你找我?”黎末轉身,看着譚一傑,明澈美麗的眸子無波無瀾,幽靜深邃,一如積澱了千年的湖。
“謝謝你,媽ma的事,你幫了我很多。”譚一傑微笑,黎末的頭髮:“謝什麼啊。”黎末沒説話,低頭從包包裏翻出一個小小的東西,遞到譚一傑面前。
譚一傑摸摸鼻子,挑眉:“護腕?給我的?”黎末點點頭“謝謝你幫我。”譚一傑有些無奈,卻也沒辦法拒絕,只好笑道:“你還是那麼固執啊,一點兒都不可愛。”
“親手做的,不是買來的。”明顯愣了一下,所以有些結巴:“額…親…你親手做的?”女生點點頭。
譚一傑低頭,用手扶了一下額,終於忍不住笑出聲。
“這樣的話,我倒是對你不盡。”
“沒有,是我在謝你。”笑容滯了一下,隨即便有些微的苦意泛起:“小末,我始終覺得,兩年前的你才是最真實的。老實説,你這樣,我每天都在擔心,雖然好象是因為懂事了,所以才這麼堅強,可或許你哥哥和黎媽媽,本不希望你變成這樣呢。”黎末臉上表情未變,隻眼神裏多出了大片大片入骨的傷悲,隨即便是此後年生獨身一人的濃濃孤寂,毫無預兆的,無邊無際的蔓延開來。
譚一傑看着這個倔強好強的女生終於肯在自己面前出這麼軟弱的一面,不jin有些高興,然而終又剋制不住心底的憐惜,自顧自掙扎了半晌,便不管不顧的上前一步,傾身將垂首掩飾脆弱的女生攬進懷裏。
“小末,不如你投奔我吧,我來照顧你。”在自己最絕望的時候始終不離不棄的人,該是值得信賴的吧。況且真的累了,太累了。
微微掙扎了一下,黎末便安靜下來,任由譚一傑攬着自己。
“對了小末,黎媽媽…的信…”忽然覺得不妥,話出口了一半便溜回了嘴裏。
誰知女生似乎毫不在意,輕輕了一口氣,悶悶道:“信裏只有一句話。”
“咦?”有些吃驚,男生不自覺低頭看懷裏又開始悲傷的女生。
“媽媽説,她唯一的…遺願,就是要我快樂活下去。”聲音已經有些哽咽。
譚一傑嘆息一身,緊了緊手臂:“黎媽媽她愛你。”
“我知道。”譚一傑只覺十幾年的語文教育簡直是白費了,竟然找不出哪怕一句話來安懷裏的這個女生。
“小末,以後上學放學不許一個人了,記得跟着我混。”放開黎末,譚一傑伸手她有些凌亂的劉海,半憐惜半命令的口吻。
黎末沒答應,卻也沒拒絕,靜靜的看了譚一傑一眼,才輕聲道:“我先回去了。”説完便轉身離開。
譚一傑趕緊一把抓住黎末的手,在她回頭的剎那微微傾身,吻了她的臉頰,然後在黎末半怒半茫的神
下勾
微笑,英俊的臉上帶着滿zu和得意,儼然一副雅痞的貴公子模樣。
“小末,給我笑一個。”某雅痞者見黎末沒生氣,得寸進尺耍無賴。
黎末看着譚一傑痞痞的笑,覺得壓得自己快不過氣來的沉重和酸澀忽然變輕了,心底慢慢的浸出了大片的温潤,帶着
雲過境般的悠然,一點一點的滲出體外。
“笑一個啦小末。”某人死皮賴臉拉着黎末的手搖晃,完全不顧及自己的形象。
黎末有些無奈,無意瞥見譚一傑家的老管家正在看着他們這邊,手在身前怪異的伸着,嘴張得老大,眼鏡都落到了鼻尖上掛着,搖搖yu墜。
他從滑落的眼鏡上方看他們,一副下巴tuo臼的表情,滑稽又可愛。黎末忍不住,終於輕輕的笑了出來。
譚一傑聽得入神,眼底竟然有無法剋制的濕
翻湧而上。清靈如她人般可以輕易蠱惑人心的笑,再聽見時,竟恍如隔世。
“我走了。”笑罷,黎末輕輕掙開譚一傑的手,轉身離開。
剛走了幾步,譚一傑忽然在身後輕輕喊:“小末。”黎末轉身,站在原地看着表情温柔的有些過分的譚一傑。
“以後要經常笑,這是你哥哥,黎媽媽最想看到的。”説完有些挫敗的扶了一下額,再抬頭時,眼睛裏便氲起了鋪天蓋地的暖,那片暖深邃如極地深淵。那裏面的暖,彷佛即使用盡一生也取用不完。
“還有我。”黎末靜靜站在原地,好久,終於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