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零節東方即明天下將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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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讀者兼戲友什麼身份,孟約很沒有負擔的回家過大年,並邀丈夫同樣遠在外洋的許妍也到孟園過年。

兩個舊閨中友,倒也過得很有滋味,很像是在鹿邑時深閨作伴的情形,倒讓兩人把那點不適都拋開。

依然每年都薰很多臘的孟約,把這都當成了過年的儀式,薰完她也吃不了,遂四下派送,長平裏的鄰居都送到不説,凡有來往的人家也都送了去,甚至還給榮家送去了幾不煙薰的風乾火腿。淮揚菜做湯,多愛用火腿提味,卻不是煙薰的火腿,而是自然風乾的火腿。

倒也不是孟約還想着與榮意修什麼好,而是她曾經答應過榮意,過年給她做幾火腿,榮意很喜愛火腿冬瓜湯火腿白菜湯之類的。

“不知覺的,又是一年,時間飛快呀阿孟。”每到過年,尤其是身邊重要的人不在的年,人都很容易生許多慨。

孟約:快別,我覺得今年可夠長的,而且年輕輕的,慨什麼時間飛快,那是“老人家”的專利好嗎?

“趕緊喝兩口酒,待會兒我們得去慶園團年,先生不會許我們倆這麼孤單單吃年夜飯的。”孟約不想去看一家子秀恩愛,但呂擷英大有“你不去我就來”的意思,孟約趕緊答應下來。

“也好,人多總熱鬧,比咱們倆在這喝悶酒強。”許妍是真覺得兩個人對飲鬱悶得慌“你先生人真好,對你更好。”

“我對你也好呀,不吃味了哈,走,喝完這杯去慶園。爐子最近還是很招人愛的,剛會喊人的小孩兒,真是讓人愛得心肝疼。”孟約説着,吩咐侍女去準備大氅和手爐。

南京昨一場大雪,遂成一片瑩白世界,長平裏的巷道中,冰稜裹着伸出牆來的枝枝葉葉,很有玉宇瓊樓,玉樹瓊枝的畫面,就是太冷。孟約要了大氅和手爐,還是覺得冷,實在是屋子裏太暖和,燒地龍的屋子雖很費柴薪,但一燒起來,整個屋子從地面到牆面再到空氣,無不是温暖如的。

推開門,面的風打在臉上生疼,孟約不小心嗆一口冷氣,咳得心肝都要吐出一塊來:“怎麼這麼不小心,喝口温水壓一壓”許妍話還在嘴邊呢,手上的水還沒遞過去,就被旁邊鑽出來的陣仗嚇一跳。孟約接過水,盡數灌下去才總算是緩過來:“沒事,這是宮裏來派御宴的,凡大宴宮中都會派下菜來。”菜中從宴席上撤下來,派送到各處時都是冷透的,這種菜反而不會送到高品階的官員勳貴家中去,而是往六品下官員家中派,以表示“政府沒有忘記勞苦功高的基層公務員”孟約是這麼裂的。不過,這個菜,孟園沒接到過,就是六品下,了得天子或內閣那裏掛着名的才有。

所以,當內監提着食盒站在孟園門口,問是否是“科學院從七品院工孟量第下”時,孟約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沒送錯嗎?”內監倒是好脾氣,被置疑也不惱,只笑得十分喜興:“長平裏孟園,想是沒送錯,若是孟姑娘,便快些接過去罷,食盒可不輕。”孟約當即反應過來,忙與許妍一起合力接過,才遞到僕婦手裏,孟約很懂潛規則地,不帶一絲煙火氣地給人遞上裝了赤金臘梅式樣錁子的荷包。順手還從僕婦手裏,把原本要提到慶園去的柳編筐遞過去:“皆是些薰臘,雖不值幾個錢,總是個過年的意思,中官莫嫌棄。”每回賜菜給內監遞金銀不知凡幾,還頭回見着的,內監自然知道,孟約這是給他的,然而,他是替官家賜菜而來,便是接了東西,也只能權作給官家的回禮。內監想了想,心裏琢磨着的是方才出宮時官家的語調神態,然後才伸手道:“那便多謝孟姑娘。”內監告辭後,孟約便把食盒提回去供上:“回頭提醒我一聲,這盤糕點分一半送到外祖家去。”許妍是直到這會兒,才反應過來的,遂是滿腦門子的疑問:“孟伯父到底幾品,怎麼在官家那裏還掛上名兒了?”孟約:你問我,我問誰去。

這種事,還得問呂擷英,但呂擷英表示,這個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官家擅謀人心,到底什麼意思,回頭我問問大兄再説。”孟約心裏想着宮中為什麼派來點心時,深宮中,帝后夫婦亦在説起孟約:“陛下這樣,説不得要嚇着阿孟。”

“我瞧她膽大心,便是嚇着,也扭頭就能好。”不得不説,宣慶帝確實擅辯人心,只見過孟兩回面,便能把孟約的情看個通通透透。

“卻説陛下當初,怎麼把周君睦點到御前?”既然知道了孟約是誰家閨女,自然與孟約有乾的人,都已清晰明瞭擺到案頭。

宣慶帝:“詩才委實好,雖德行欠佳,卻不過是個閒人,何必去管他。”

“可惜有了心上人,不然,真該給阿孟相個好的。”倒不是王醴不好,只是作為“孃家人”自然是自家的什麼都好,得配最好的。蕭皇后倒也知道,孟約出身平平,但不也有出身平平的好兒郎嘛。

“王醴正適宜,低則失其底藴,高則難保後舒心。”宣慶帝對着孟約沒透一點,但他確確實實是打鼓人的鐵桿讀者,常抱雲説得不錯,他最愛太祖的戲。論到太祖的戲,寫得比孟約新奇有趣,別出心裁的真沒有。

“早知,不該派其出使奧托曼,小姑娘家家一個人過年,不知心裏多淒涼孤單。”

“市井常道夫榮貴,焉知阿孟不願他上進?”

“這種話早好些年前就有句詩説話了,忽見陌頭楊柳,悔教夫婿覓封侯。”

悔不悔?”

“趕緊走吧,陛下,晁首輔在省躬殿等你吶。”三十夜有風雪忽至,宣慶帝着宮人推開的門走出去,有點點雪花飄落,又因風圍着人纏纏繞繞。夜有燈市,映得天空明亮,那是正東,正是東方即明,天下將曉。

宣慶帝想:這是個好卦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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