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不算開始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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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以為那三年她丟棄他了,他從小就是被丟棄了的孩子,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生父生母是誰,他那樣依賴她,她卻在他以後的生活裏再一次讓他覺了失去親人的滋味。

南歌忽然開始恨起自己的大意來。可是回國後的沈言,卻還是對着自己笑,那麼純真的笑,這個男人,到底是天使還是魔鬼,為什麼讓她沉淪得這樣深?

“我原本,是一輩子都不打算讓你知道這些事的,只可惜…你去了巴羅那,見到了jamay。”沈言淡淡地笑,從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憂傷難過的痕跡來。

“你以為,能瞞得了多久?”南歌難過地別過頭去,聲音幾乎哽咽。

“我不知道。”沈言低下頭,聲音慢慢低了下去“我只是…不想讓你覺得我很髒,就連我自己,都鄙視這樣的自己…”南歌抬頭,早已淚滿面。她多想抱住沈言,告訴他他不髒,只是她太過狹隘,她想對着他説,不要難過。可是喉嚨像是火燒一般,就在南歌的話語幾乎衝口而出的時候,沈言忽然站了起來,走進自己的房間。

那一扇緊閉着的房門,像是將他們隔在了兩個世界。南歌終於無力地趴在沙發上,任眼淚肆意湧出。

蘇玲家的天陽台,南歌擰巴着手指,頭無力地垂着。

“瞧你這出息,你能不能有點志氣。”蘇玲氣呼呼地大叫,一點也不顧自己是已孕之人。

“我也想有點志氣,可這志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為嘛我從沒聽説過?”南歌盯着蘇玲,這丫頭平裏總是會説很多開導她的話來着,怎麼今天倒是一句好話都沒了?

蘇玲狠狠地點了點南歌的腦袋“我真不知道你們家小布丁究竟喜歡你哪裏了,瞧你這窩囊樣,南歌,我敢肯定,你以後要是死了,絕對是笨死的。”

“笨死?這是個什麼死法,痛不痛快?”南歌眼鏡發光,笑嘻嘻地問。

蘇玲的眼神一下子古怪起來“昨天真應該讓沈言強暴了你,免得你在這裏禍害人間。”南歌一聽到這話,果真笑不出來了。她垂下睫,淡淡説道:“蘇玲,我現在覺得,我真對不起他,在回國後他偏還沒事人似的整天對着我嘻嘻哈哈,我居然一點都沒看出來。”

“怎麼,現在知道心疼了?想彌補人家小布丁了?”蘇玲一臉鄙視,以一副你就是白痴的架勢看着她“我説南歌,你本來就沒必要糾結那些過去,咱們好歹也是八零後的,開放點有啥?”南歌的腦子有片刻休克,她伸手捏了捏蘇玲的臉頰“痛不痛?”蘇玲嘴角搐,冷笑“情不是捏在你臉上。”

“你這些話,為什麼當時沒跟我説?”

“我還不是想讓你一個人好好反思,誰知道反思出個林沐陽來了,你一看就是一杯具。”

“…”南歌原本是想跟沈言再好好地談一談的,可自從那晚沈言跟她説了那些話之後,每天早出晚歸,像是有許許多多忙不完的事。

南歌去沈言的房間看過,畫板還是他去巴羅那前一天的樣子,看來在回來的這些子裏他並沒有動過。

那麼看上去這樣忙碌的沈言,究竟是幹什麼去了?

南歌不知道,表面的平靜,其實是掩蓋了後來的狂風暴雨。

她清楚地記得那天,陽光十分明媚。可是忽然出現的不速之客,讓原本心情甚好的南歌,一下子低落起來。

門口站着的那個女人,風姿猶存,圓潤的肚子高高着,她託着自己的,笑看着南歌。

南歌讓開一條道來,讓她進屋。

她想着,要不是這個女人是孕婦,她一定就讓她那麼站死在門口。

她父親現在的老婆沈青竹,那個被她母親稱之為小三的女人,現在就坐在她家裏。其實後來南歌從其他親戚那裏聽到過,這個女人本不能算是小三,因為她那父親跟這個女人才是名正言順從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馬,要真追溯到那時候,恐怕是她媽趕時髦當了一回小三了。

南歌替她倒了一杯水,在她對面坐下。

不得不説這個女人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好看,並且有些眼,這是上次南歌去找她父親的時候就發現的,只是她一直都不知道到底是在哪裏看到過相似的容貌。

“南歌,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沈青竹率先開口,仍舊笑看着南歌。

南歌撫摸着自己大大的馬克杯“對於一個陌生人,我不會有喜歡或者不喜歡這兩種情緒。”沈青竹一愣,她的手撫着自己大大的肚子,笑了笑,果然是跟她母親很像,向來都是愛憎分明,可是怎麼辦,沈言就是愛上她了啊。

在沈言的心裏,她這個真正的母親,大概還比上眼前這個肖南歌吧。其實能怪誰呢,誰讓當初,是她先拋棄了沈言的。

沈青竹深了一口氣,這個時候,她反倒有些釋然了。因為南歌雖然有些凜冽,卻完全讓她受不到壓力。這個女孩子,其實應該是温暖的,只是那種温暖有些被她自己壓抑住了,於是在外人看來,又十分冷漠。

“南歌,沈言的父親想見他。”話音剛落,她猛地停頓,因為她發現南歌居然猛地抬起頭來,正奇怪地盯着她看。南歌的眼神很複雜,那是一種試探和審視。

“南歌,沈言大概沒有告訴過你吧,我才是沈言的親生母親。”沈青竹是花了多大的勇氣,才説出了這個一直被埋在心裏的事實,因為就連她自己,都覺得沒有資格去承認。

一個母親,怎麼會不要自己的孩子呢。這二十多年來,沈青竹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她始終都不明白,當初要是對還是嬰兒的沈言多一點點愛,是不是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了。那麼她的沈言,也就不會無謂地吃這些苦。

或許當初如果她能夠把沈言留在身邊,那麼就算再窮困潦倒,至少可以給沈言一個健全的心理。

時間靜止下來。南歌心裏的震驚是無法言語的。

因為她從來不知道沈言的親生母親,竟然會是面前這個女人,她父親現任的子。

而更為諷刺的是,她愛着的人,居然是害得她家破人散的元兇的兒子。這樣複雜的關係,幾乎讓南歌有些招架不住。

她霍然起身,居高臨下地盯着沈青竹看。

“所以現在,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呢?你是來向我炫耀你贏得有多完美,還是來提醒我我輸得有多慘烈。所以現在,你告訴我這些,究竟是想做什麼?”她無法不動,也找不到一個可以淡定的理由,是這個女人不放過她。為什麼她和沈言之間,只要稍微向前走近一步,就會有無數東西來干擾他們,迫得他們向後退上好幾步呢。

似乎,南歌終於可以瞭解。為什麼她的母親從來都不喜歡沈言。她從前以為,只是因為家裏多養了一個不相干的人罷了,現在想想,母親一定是將對這個女人的恨意轉嫁到了沈言身上。否則,她怎麼會那麼不喜歡沈言,甚至接近痛恨呢。

她也終於知道,那個時候,沈言的眼神為什麼會那麼閃躲。因為從來,所有人都知道這個事實,只有她像個傻瓜一樣被矇在鼓裏。

可是為什麼,從來都以為不會騙自己的沈言,卻是欺騙自己最多的那個人呢。

沈青竹託着大大的肚子艱難地站了起來,她漂亮的眼睛打量着南歌。對於南歌的母親林採風,她多少是有些愧疚的,可是上一代的恩怨,不應該被延續到下一代身上。

“南歌,你知道,這個世界上,他只聽你的。”南歌冷冷地看着她。

“對他來説,你是全部,所以我沒辦法勸導他去見他父親。可你知道,對於一個卧病在牀並且從來沒有見過自己兒子的父親來説,那是一種多麼難受的煎熬。所以身為母親的我懇請你,至少,在他父親走之前,讓沈言去見他一面。”沈青竹臉上已經掛滿了淚水。

南歌忽然覺得很可笑,她説出這番話來的時候有多麼順理成章,倒像是她阻止沈言去看他父親似的。

“腳長在他身上,去不去是他的自由,他想去,就算我攔着他他也能去。他不想去,就算我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還是不會去,所以身為母親的你是不是該想一想,怎麼做才是一個為人母該有的行為呢?”南歌的話顯得越發刻薄起來,她知道自己的話有多傷人,因為此刻,沈青竹的臉上,早已經一片蒼白。

她似乎很痛苦,一直緊咬着下,像是在極力剋制着某一種疼痛。

南歌狠心地轉過頭,不去看她。

這個女人又怎麼會知道,那個時候的她受了多少苦?而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如果可以,南歌真的不願意去知道這一切,就像她從前對沈言説過的,如果她知道了會傷心,那麼不要告訴她,至少不知道,就不會難受,不難受,也就不會讓自己心裏沉澱已久的怨恨再浮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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