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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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寶駒愛唱小曲、小戲。當年還唱過《馬寡婦開店》、《老媽兒開耪》,現在,到了正規的抗隊伍裏,不興唱這些了,他一高興就唱起《三國》來。

一更鼓兒天來--三國戰中原哪,曹他帶兵下江南哪--帶領人馬呀八十三萬三喲--哎嗯喲……他的警衞員小粟低頭擦着槍,看新調到安定縣當縣大隊長的馬寶駒高興了,唱的嗓門越來越大,就笑着揪起自己的耳朵來。馬寶駒卸開二八老三眼盒子槍,一邊唱,一邊把它擦拭得鋥明瓦亮。此刻他正低頭上着槍零件,沒有看見小粟的動作。小粟又揪起耳朵,連聲咳嗽。馬寶駒這才抬頭看看小粟。小粟一見馬隊長抬了頭,連忙又揪耳朵。馬寶駒猛然停止了唱,笑着説:"小粟,行啦,行啦,別揪啦!我不唱'三國'了。來,咱們唱抗歌曲。"他的話沒完,一屋子都在擦槍的戰士鬨堂大笑。有人喊着:"大隊長,小粟揪耳朵是怎麼個典故?不説不行!"馬寶駒黑乎乎的大臉有點兒紅了。他把手舉到帽沿上,像敬禮,又像玩笑似地説:同志們,弟兄們,我説,我説,--不啦,還是叫小粟這小子説吧。這是他出的主意。"

"小粟子説!小粟子説!"一片催促聲。

小粟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長得俊秀,白白紅紅的長臉,像個大姑娘。大夥一邊擦槍一邊催他説,他就説了:"咱大隊長愛唱小曲,一高興了唱起沒完。我就跟他説,'大隊長呀,這工夫是抗時期,這麼多抗歌曲你不唱,怎麼老唱三國呀馬寡婦呀,這可是個政治問題呀。'他一聽,説,'小粟,要是政治問題,你可得幫我克服。'我説,'怎麼幫呢?'他説,'你小子鬼頭,你想個法吧。'我就説,'這麼辦吧:你要再唱,我一揪耳朵,就別唱了。要不,一個大隊長,我老説你也不好。'大隊長一聽可高興啦,説,'行!行!你一揪耳朵我就不唱--我就唱抗歌曲'…"小粟説到這裏,一屋子三十多個戰士,一個個笑着揪起自己的耳朵來:"歡大隊長唱抗歌曲!"馬寶駒裝好了盒子槍,把它放到槍套裏,站起來習慣地把手舉到帽沿上説:"同志們,聽着--我可開唱啦!"工農兵團結起來向前進--英勇頑強打擊敵人--打擊敵人!

不怕犧牲--為了千千萬萬的人民…

馬寶駒常唱小曲,嗓子練得又剛又柔、獷、動聽。他唱完一支抗歌曲,戰士們又揪耳朵叫他唱第二支.

火紅的太陽照在太行山,這是抗戰的頭一年--共產黨八路軍領着羣眾收復了大片好河山--大片好河山…

啊,共產黨,啊,主席,受苦難的人民見了青天…

他一連唱了三支歌,戰士們有的拍掌,有的還揪耳朵。這時,馬寶駒忽然站起身來向屋門外走去。戰士們的目光隨着他轉動。原來門外站着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婦女,秀眉俊眼,短短的頭髮,一身樸素的藍布褲褂,圓口黑布鞋,俊俏的長圓臉,羞答答的。

一個小戰士拉了小粟一把,嘿嘿笑着:"這小媳婦是咱們大隊長新結婚的--內掌櫃的?"小粟笑着推了小戰士一下子:"這是大隊長的愛人--你這老腦筋,怎麼還叫內掌櫃?黑…"小粟放低了聲音,一臉的神秘,"他倆是破鏡重圓呀!多虧林書記跟婦救會的幹部做了好多的工作,前半個月好不容易才結了婚啦。要不,咱大隊長怎麼會這麼高興--一天到晚抿不住嘴兒地唱曲兒,唱歌兒。"

"小粟子,大隊長結了婚,你跟着大隊長也該找個小媳婦啦。看人家成雙成對的,你不眼熱?我給你介紹一個…"

"去你的!你想媳婦想瘋啦,胡説八道的!"小粟子緊跟着走出門外的大隊長,回頭推了那個饒舌的小戰士一下。

站在屋門外的汪金枝,睜大兩隻水靈靈的細眼,戰士們的話她都聽見了,只是笑地抿着小嘴不出聲。

"都給我擦好槍,上好膛!"馬寶駒走到門邊,回過身對屋裏的戰士們喊似的喊了一聲。

戰士們敬他,但不怕他。這時聽他怪聲怪氣地喊了一聲,都刷地站起身來,個個用兩隻手揪着自己的兩隻耳朵,喊道:"遵大隊長的命令,擦好槍,上好膛!"一陣大笑盪漾在屋內外。馬寶駒也嘿嘿笑了。

聽説部隊要打仗,汪金枝惦記着心愛的丈夫,走了二十多里路,找到馬寶駒。

兩個人在屋門外,臉對臉默默地站了一會兒。汪金枝從小包裏拿出兩雙納得結實周正的布鞋,給馬寶駒:"你一雙。也給小粟這孩子做了一雙--鬼子殺死了他娘,怪可憐的。你要多疼他,別動不動耍脾氣。當了縣大隊長,可別像跟着高大成那時候--散散漫漫的,可得正經像個八路軍軍官的樣兒。"馬寶駒目不轉睛地瞅着子,那裏面充溢着愛憐,也藴含着羞愧:"小枝子,真沒想到你變得這麼好。放心1我一定要進步,盧司令照顧咱倆,把我調到縣大隊來,這是信任我。放心,往後咱打仗衝鋒在前、退卻在後,這也是為了報答你…"

"報答我什麼?"汪金枝輕聲説,"你要謝盧司令員、林書記,還有我那可憐的柳妹子,他們為咱倆費了不少心血。咱們有今天,可不容易呀…"汪金枝説着眼圈紅了。

"瞧你總站在外邊幹麼,進屋來!"

"不進去了。我知道你要去打擊敵人,正忙,給你送鞋,看看你,放了心,就回村去。我們婦救會工作也不少。你打仗可得勇敢呀!我決不拖你的後腿。"汪金枝脈脈含情地叮囑着丈夫。

"回去吧,你呀,想拖也拖不住。我這就要集合隊伍,作戰鬥準備了。小枝子,回去吧,別惦記我,好好看待狗兒跟你婆婆;工作也得加勁幹…"馬寶駒壓低嗓門叮囑着子;壯的漢子,此刻,變成了一個温柔多情的少年。

看着汪金枝走出大門外,馬寶駒站在屋檐下,忽然大喊一聲,儼然又是一條(忄票)悍的好漢。

"各中隊集合,有新的戰鬥任務!"聽到這雄獷的喊聲,從地主的各個院落湧進大院裏二百多名戰士,每人都手提步槍,四個中隊排成了四列整齊的隊伍。一雙雙熱情的眼睛都緊盯在馬大隊長的臉上。

"弟兄們,這回咱們的戰鬥任務是掩護、配合大部隊打擊鬼子出擊掃蕩搶糧。咱大隊負責狙擊黑風店鐵路線上增援的敵人。因為得到情報,敵人明天就要出擊搶糧。全縣的民兵自衞隊員們也都動員起來了。眼下由我指揮你們打這個仗。你們可誰也不能給我馬寶駒丟臉呀!現在,各歸各小隊,待命出發。解散!"戰士們眉開眼笑地走回各自的班裏。

馬寶駒留下十幾個中、小隊長,研究了分區司令員盧嘉川分配給他們的戰鬥任務,決心打一個漂亮的伏擊仗。

天黑後,縣大隊裏的二百五十六人,在馬寶駒的帶領下,趁着夜幕,悄悄離開駐地,向近敵區劉莊出發。

他們把隊伍的一部分,埋伏在靠近劉莊公路兩旁的掩體裏或樹叢中;一部分封鎖了劉莊,埋伏在劉莊村口的高房上。準備野外的伏擊打響後,敵人必然要向村裏竄,再在高房上打他第二個伏擊,拂曉前,村裏、村外兩部分伏擊部隊都佈置好了,戰士們個個摩拳擦掌等候着。

第一天,馬寶駒和戰士們白等了,黑風店和附近鐵路線的敵人沒有出動。

夜間,隊伍撤回村裏。戰士們吃飽了飯,正在開班會,盧嘉川帶着作戰參謀楊健和兩個警衞員騎着車子來了。

馬寶駒一見盧嘉川,動地擺着兩隻大手,好像沒地方放似的:"我説老盧啊,司令員啊,這可是近敵區呀,你怎麼只帶着幾個同志就到這裏來了!"盧嘉川用巾擦着臉上的汗水,説:"準備敵人出來,可沒有出來。晚上,敵人是不會出來了,就各處看一下,順便來看看你們大隊。"馬寶駒一拍脯,把盒子槍上的紅綢穗子一,昂着脖子,笑道:"老盧啊,司令員啊,你還不知道我馬寶駒的為人呀?直溜溜的一條漢子,已經把這一百多斤給共產黨啦,要説打仗,就像小孩子過新年,那份高興勁兒就別提啦!"盧嘉川拉着馬寶駒的胳臂,挨肩坐在炕沿上,仰臉望着那雙滿是喜的大眼睛,問道:"老馬,還記得你們學習過的《論持久戰》吧?"

"唉,咱老,忘倒比記強。你説的是哪一段吧?"

"是'持久中的速決'。你們千萬要注意隱蔽好,打它個措手不及,迅速解決戰鬥。打伏擊,也是狙擊,隱蔽是個最大的問題。所以,老馬,你要對戰士們抓緊進行紀律教育。咱們縣大隊的戰士多半都是沒打過仗的,你這個老兵可得把他們帶好…"馬寶駒一拍脯:"我説老盧司令員呀,你一天到晚事兒那麼多,眼下據軍區指示,又要主動打擊出擊的敵人,夠你忙活的!看你累得越來越瘦啦。關於大隊上打仗的事兒,你就給我算啦。我準不能…唉,你不是不放心紀律的事麼?咱馬寶駒跟弟兄們沒別的,就是一個官兵一致!我這個大隊長可説得上--説一不二。叫他們往東,他們決不往西走半步。"

"老馬,我還是得羅嗦幾句:帶兵打仗可不是兒戲。指揮官一定要做到冷靜、沉着、謙虛、謹慎。尤其頭腦一定要十分冷靜,把一切可能遇到的最壞情況都要估計到。你們的伏擊地點我看應當再往鐵路線那邊移一移,因為今天埋伏了一天,難保沒有告密的漢…聽到主力部隊打響了的消息,敵人很可能從黑風店調兵來增援。你們要迅速準備,隨機應變;機智勇敢地完成狙擊任務…"馬寶駒又想拍脯,又要打斷盧嘉川的話,一看盧嘉川望着他的那雙凝重嚴肅的目光,他不拍了,説話的口氣變温和了:"司令員,我打心眼兒裏佩服你,我一定聽你的話--你叫咱老馬往東,咱決不往西。你叫我注意紀律、注意隱蔽,回頭我就再去找弟兄們加強紀律教育。你説伏擊地點要移動,咱準定就移。關於這個伏擊仗可能遇到的情況,咱都要和中、小隊長們認真地研究討論。至於打仗時要機智勇敢,不是咱馬寶駒吹牛,到時候你看!話又説回來,司令員你這一來,可給咱們鼓了勁兒,提了氣兒,咱更加心明眼亮了。這個仗是我馬寶駒參加縣大隊以後打的第一仗,咱一定要旗開得勝,給縣大隊爭光!我要不打它個大勝仗,咱馬字倒着寫…司令員,咱各縣都要準備打擊出擊搶糧的敵人,你肩膀上的擔子老沉啦,趕快回去吧!我派幾個弟兄護送你們。"夜半,星斗滿天,四周靜悄悄,除了遠遠的崗樓上閃着零星燈光,一切聲響都消失了。這時馬寶駒帶領兩個多中隊進入新的伏擊陣地--離鐵路線二十多里,一片雜草叢生的窪地裏。其餘不到兩個中隊由副大隊長張永帶領,埋伏在村邊的高房上,隨時準備接應馬寶駒的隊伍。

吳莊戰鬥打響後,四十多里外的馬寶駒的伏擊地上都能聽見烈的槍炮聲。他的心不停地跳,等候着增援的敵人。可是等了一夜,太陽頭了,仍然沒有敵人出動的消息。約莫上午八點多鐘,化裝的偵察員才騎着車子跑來報告:鐵路邊上黑風店據點裏出來了兩輛裝甲車,車上一百多名偽軍正朝埋伏方向奔來。偵察員剛報告完,槍就響了。裝甲車上的機關槍不斷地向道路兩旁掃着。掃了一陣,見沒甚動靜,驕傲的本兵,以為這一片土地是他們的統治地帶,就裝甲車開路,大搖大擺地順着公路奔向吳莊增援。走出據點不過八、九里路,忽然一條橫亙在公路上的大溝攔住了去路。裝甲車想衝,衝不過去;向公路左邊開,這裏橫七豎八又有許多溝渠;向右邊開,也同樣是坑坑窪窪的道溝。裝甲車冒着難聞的汽油味,突突地響着,就是動彈不得。頭一輛裝甲車上坐的是偽軍,全部下了車--想把溝平上,讓車開過去。第二輛車上約有三十多各本兵,一個本軍官站起來,用望遠鏡向前邊的公路望一陣,擺擺手説:"平溝的不行,前面還大大的有…"不過一二里路遠,又有幾條縱橫大溝躺在路上,這是民兵們連夜奮戰,挖好的路障。

再過一里多,又是幾條大溝…

"老百姓的通通地幫助八路,良心壞了壞了的,皇軍的改換騎兵帶鋼炮向前接應。"正當這股軍有的轉回,有的動彈不得的時候,三十多里外的安定縣城響起了烈的槍聲、手榴彈聲,接着小鋼炮轟鳴起來。顯然,八路軍的狙擊部隊在那邊也和敵人拉開了戰幕。

馬寶駒心頭好不歡喜!他的部隊幫助分區大部隊狙擊了增援吳莊的敵人,他也正在等待時機消滅敵人。可是,時間不長他又焦急起來。原來,約莫一個小時後,五十多個騎兵在前,一百多個鬼子和偽軍步兵在後,繞過縱橫的道溝,上了蜿蜒伸向二區吳莊的公路。

馬寶駒從偵察員那裏知道這些情況後,決定首先打騎兵--因為這些騎兵馱着鋼炮,奔向吳莊快。他把村子裏張永帶領的兩個中隊調出來,叫他們跑步迂迴到後邊的道溝裏,準備伏擊步行的敵人。

馬寶駒伏在地上,一手緊握集束手榴彈,一手是他片刻不離的盒子槍。戰士們一手緊握集束手榴彈,一手是上好刺刀的大槍。他們伏在蘆葦和荒草沒脛的窪地裏,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不遠處槍聲時斷時續的公路。

這時已經快近中午。雖是初冬,大地暖洋洋,一絲風也沒有。馬寶駒和戰士們卻個個大汗淋漓,鬧不清是因為天氣悶熱還是因為心情緊張。

敵人還沒有進入伏擊圈,卻邊走邊在馬上向槍聲密集的方向打起炮來。

馬寶駒的心裏火燒火燎--聽槍聲,他知道吳莊方向的戰鬥是烈的,敵人一定集中了不少兵力。盧司令員只帶了一個團在正面打擊敵人,能夠抵擋得住麼?馬寶駒心裏憂慮着,口裏卻用威嚴的口吻低聲命令戰士:"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開槍!"炮聲越響越近,機關槍也向縣大隊所在的墳圈和窪地掃過來。馬寶駒回過頭,向身邊的戰士們望了一眼,傳出話來:"注意!擊手要先打騎兵的馬腿!"戰士們抿着嘴點點頭。

炮聲、機關槍聲更近了,敵人的騎兵已經馳入了縣大隊的伏擊圈。馬寶駒一聲喊"打!"一陣向馬腿的槍聲響了!接着,一陣猛烈的手榴彈轟響過後,戰士們喊着殺聲衝出隱蔽的窪地。

慌亂的敵騎兵,隨着馬受傷倒地,紛紛落馬。有的被拋在公路上;有的爬起來驅着拐馬想衝出去;有的丟下受傷的馬慌亂地向田窪裏亂跑…馬寶駒帶着十幾個戰士衝到公路旁邊的道溝裏,伏在地上一槍一槍地向那些驚慌逃竄的敵人瞄準擊。跟隨他的戰士,都是選拔出來的擊手,打槍百發百中。不一會兒就打死了二十多個鬼子兵和偽軍。其他的騎兵驚慌地四散逃跑。與此同時,張永率領的那部分打擊敵步兵的槍聲也烈地響着,戰士們奮勇地衝向敵人,和敵步兵展開了搏戰。

馬寶駒突地跳起身來--原來,一個騎着棕黃大洋馬,舉着指揮刀的本軍官,從對面的公路上猛地躥了過來。揮刀就向馬寶駒的頭上砍去。馬寶駒靈機一動:"捉活的!"只見他將身子一閃,讓過馬頭;又猛地將身子一縱,輕輕地縱上了敵軍官的馬股。他用鉗子般的兩臂使勁一挾這個瘦小的鬼子軍官,兩腳用力一踢馬蹬子--把敵軍官的雙腳從馬蹬子裏踢了出來。同時,把敵軍官的手槍和指揮刀也甩了出去。自己的雙腳卻伸進了馬蹬子。騎兵的雙腳離開了馬蹬,如同步兵的雙腳離開了陸地,立刻失去了自主能力。鬼子軍官再也無力掙扎。馬寶駒的雙腳踩在馬蹬上,很像當年大戰長板坡的趙子龍。不過他懷抱的不是阿斗,而是敵軍官。他在馬上用一隻壯的手臂狠狠地挾持着敵人;一隻腳跟猛擊了馬肚子幾下,那馬立刻奔向四面潰散的敵人。他在馬上一邊打槍,一邊高喊:"繳槍!繳槍不殺!"他躍馬在田野上雄赳赳地轉了兩個圈。慌亂的敵人看見他們的中隊長被這個大漢生擒住,軍心大亂,再也無力還擊。更不敢向馬寶駒身上打槍。偽軍個個舉手投降;幾十個鬼子有的被打死;有的剖腹自殺;也有的被俘。一場漂亮的伏擊戰總共用了半個小時。

馬寶駒把敵中隊長挾在馬上,心裏樂得怦怦亂跳。他不時吐吐舌頭,向面如死灰的敵軍官作個鬼臉。他躍馬飛快跑向槍聲烈的方向。一邊跑,一邊對也騎在馬上的張永喊道:"你們趕快去打掃戰場!我要把這位本軍官送到盧司令那邊去。也許這個傢伙對咱們大有用處呢。"説着,他驅馬直向槍聲呼嘯、彈片橫飛的吳莊奔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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