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認真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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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因為實力不濟第一次便被山賊劫走,羞辱折磨了好幾,那兩個貴家少女對裴語涵涕零,紛紛想要拜她為師,卻都被她温言拒絕。

時間過得無聲無息,立劍成樁冥思是一,御劍信步山河是一,閒暇亂翻書頁是一,無所事事胡思亂想又是一復一,她眼睜睜地看着黃葉凋零殆盡,看着羣山之間覆上新雪,只是今年的年並不好過。皇帝軒轅奕死在了皇宮裏,據説是身患不治重症。天下縞素悲慟,祭奠先皇的故去。

而當天夜裏,皇宮火光一片。裴語涵便在遠處旁觀,看着她有些疑惑,因為發起政變的不是野心路人皆知的三皇子,而是尚且年幼的四皇子。刀戈馬蹄聲持續了一夜,之後她才知道。

原來軒轅奕知道皇位給他他也接不住,直接將兵權給了他,還告訴他哪幾位將軍可以信任,哪幾位在自己死後必須殺掉,只是在三皇子只剩殘兵敗將,軒轅安幾乎勢在必得之際,那兩位久居皇宮的老妖怪忽然出現了。

之後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最終的結局是三皇子繼承了皇位,但是所有人也都知道,他不過是那兩個老妖怪的傀儡,軒轅王族已經名存實亡。

三皇子在登基後的第一件事,並不是封禪大誥,而是劍書軒轅夕兒,希望這位皇姐可以回到賦雪宮。軒轅夕兒置之不理。裴語涵看着皇城裏這些天翻地覆的變化,卻只是覺得人間有的,不過一些小意思罷了,這些勾心鬥角千百年來也不過這麼幾番,並無太多新意。

她看着手中的劍,也覺得沒有太多新意。這個世道,是不是應該變一變了呢?她忽然閃過這樣的念頭。…又一年新年。林玄言身上的劍繭越來越薄,那些密集纏繞着的柔韌劍絲已經隱約有了鬆動的跡象。

季嬋溪起初還會來問問林玄言修行上的疑問,後來她發現解決問題還是得靠自己,而林玄言更像是一個添亂的神,她便很少再來向他詢問。林玄言對此也有些後悔,因為他一個人獨處的時間越來越多,對於一個少年來説如何耐得住長久的寂寞。

而新年這一天,他們難得地聚在了一起,在不見天的北府裏輕輕哼着歌,那些壁畫女子被盡數放出,鏗鏘舞劍,就在這樣的子裏,他們又守過了一歲。新年之後,林玄言的煉繭進入了最緊要的關頭,每時冷時熱,承受着極大的痛苦。

陸嘉靜便乾脆放棄了修行,每只是陪着林玄言,護着他安心煉繭。

“靜兒,要是我出來之後發現自己變成了三腳六臂怎麼辦?”

“別胡思亂想。”

“靜兒,要是我煉化完這層繭發現還有一層怎麼辦?”

“別亂想。”

“靜兒,要是我…”

“那我就休了你。”

“…”陸嘉靜用手背拭了拭他滾燙的臉,將他抱進懷裏,摸了摸他的額頭。青蓮飛出,灑下點點冰輝,幫他控制體內的氣息。林玄言的玩笑話也只是想要掩蓋身的痛苦。

而這種折磨可能還要持續半年或者更久,而最近,季嬋溪同樣觀壁畫悟道,偶然得到了一片殘留在北府中的聖識碎片,修行進入了嶄新的階段,如果運氣足夠好。

甚至有可能直接邁入通聖境界。那樣的話,她便有可能是幾千年來最年輕的通聖境。所以陸嘉靜要同時照顧兩個人,既要幫林玄言調息紊亂的真氣,還要為季嬋溪護法,防止她走火入魔。

這樣的子持續了數月,陸嘉靜憔悴了好幾分,卻也從未抱怨。林玄言看在眼裏,心中更是愧疚,他時常勸陸嘉靜多多休息,她卻置若罔聞。

三個月後,季嬋溪大致完成了第一個階段,將那道機緣所得的聖識煉化成了幾物,一舉來到了大化境的門檻。

而對於通聖依舊存在着一段距離。季嬋溪出關後,陸嘉靜終於得以好好地休息了幾天。那幾天,便是季嬋溪陪着林玄言。季嬋溪心思自然不如陸嘉靜那般細膩。

對於林玄言也算是照顧不周,偶爾會巧成拙,本着好意卻將林玄言得更苦不堪言。林玄言嘴上説着沒關係,內心卻希望這個少女趕緊再去閉關吧,把他温柔體貼的陸姐姐換過來,當然這種念頭沒有持續太久。

因為之後的子裏,林玄言的身子越來越差,幾乎每都是處在昏之中。他身子變得無比冰冷,冷得就像是一把劍。季嬋溪好幾次都覺得他似乎要身崩碎,重新化作靈體飛回劍中。

而林玄言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中他同樣身在北府裏,只是他身上已經沒有了縛住他的劍繭,他發現自己的四肢可以動彈了。

他下了牀,喊陸嘉靜和季嬋溪的名字,卻得不到應答。他忽然發現自己如今身在來到北府時最初的位置,身旁有一抹雪白而模糊的光。

那是一個如雪堆成的身影。林玄言扭過頭,望向那個身影,他本以為自己再見到他會無比震驚,懷念,但是他卻發現自己平靜極了,因為他發現,自己明明知道他是誰,卻已經回憶不起那張臉了。

他甚至不敢確定,自己和三萬年前的那個劍靈,是不是同一個。

“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嗎?”那人温言問道。他的聲音像是糙的雪面。

雖然無瑕醇厚,卻會讓人覺得雪面之下似乎埋葬着鋭利的刀子。

“我的記憶早已被人篡改過了,雖然如今甦醒了許多,但是太久遠的事情還是不記得了,更何況…”林玄言搖頭道:“你又沒有將名字刻在劍上,我如何還能記得?”或許即使刻在了劍上。

等到他劍靈復甦的一天,也會以為那是自己的名字。三萬年太久,時間的偉力下,留下來的不過是代代相傳的故事,那人輕輕跺腳。在林玄言的視線裏,整座北府一瞬間像是一座巨大的水晶宮殿,其間隱藏的一切都展在了視野裏,纖毫畢現。

他能看到那些長明燈下鎮壓的亡魂,他們無知無覺地看着自己被燃燒的魂魄,早已沒有了任何波動。

而那些更深處的亡靈依舊蠢蠢動,彷彿還幻想着自己能逃出封印,而那些壁畫女子之後,靈魂線條被靜心雕琢過,靈智已失,道法猶存,堪稱鬼斧神工。

而每一道樓梯的入口竟然還守着一個無形的鬼將,那鬼將在如今的視野裏一身幽藍鎧甲,閉着眼,紋絲不動,卻似乎隨時可能醒來。

忽然間,林玄言的目光滯住了,他看到一個角落裏,一個女子正抱着自己的軀體,輕輕撫摸着額頭,似乎在隱隱啜泣。

“靜兒?”那一刻,他重新審視自己的身子,發現自己的腳底有一無形的線條,宛如臍帶一般連着自己和那具身。

“這是怎麼回事?”林玄言問,那人卻只是微笑:“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嗎?”林玄言有些不耐煩,他甚至想揮劍將身邊這個白影一劍斬碎,那人微微一笑,輕輕向前踏出一步,輕聲問道:“蒼天紅,墨海懸月,世間大觀,可曾見了?七竅幽府,玲瓏情愫,姻緣小事,可曾遇到?荒山生刀,海捧劍,刀林劍海,可曾走過?

心中一線,分辨是非,割判善惡,可曾分曉?為人在世,荒誕離奇,卻可有一心向善,為天下人盡些許綿薄之力?”林玄言情緒漸漸平和。他看着雪白的背影,閉上了眼,平靜地喊出了他的名字:“秋鼎。”天地震顫。

他喊出那個名字之際,整座北府都像是要自中心撕裂。那雪白身影回過神,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另一隻手伸出一指,直指蒼穹,微笑道:“它不想聽到我的名字。”林玄言問:“你…還活着?”他搖了搖頭:“人死如燈滅,我已是縷縷餘燼,封存在北府中,不成氣候。”林玄言恍然道:“原來邵神韻讓我來北府見的人是你。”

“邵神韻?”秋鼎微微嘴嚼着這名字間的寓意,輕輕微笑又緩緩嘆息。

“原來她還在對那句話耿耿於懷。”他話語微有倦意。林玄言道:“我已經不記得,當年的你是怎麼死的了。”秋鼎道:“我對天下蒼生仁厚,卻偏偏負盡了親眷師友,生死飄零,這本該就是屬於我的結局。”林玄言不解道:“傳説中,聖人與天同壽。”秋鼎微笑道:“那年的那片天,早就死了。”林玄言似乎回憶了什麼,微有靈犀道:“誰斬碎的?”秋鼎温和地笑了笑,他兩鬢微有白霜,容顏卻依舊年輕,他看着林玄言,只是微笑不語。林玄言明白了他的意思,最後他也悵然道:“原來你這樣的人,也會死。”那身影平靜道:“天下生靈億萬,卻獨我一人成聖,這本就不對,所以我死則死矣。一身通天道法,最後也不過夠我陰魂不散,將三魂封於三座神府數萬載罷了。”林玄言問:“那你為什麼要來見我?”那身影看着他,他廣袖大袍如白雪翻舞,聲音便自那茫茫間飄來。

“是你來見了我,這是你的機緣,如果沒有我,你今便會身死道消於此。”林玄言問:“那你有沒有什麼東西要給我?”他愣了愣,忽然笑道:“如此不客氣?”林玄言指着下方,認真道:“她在哭,所以我想趕緊醒來。”那名為秋鼎的身影,三萬年來唯一道法通天的聖人,似是思及了什麼,第一次面容有些傷。他頓了頓,悵然道:“對於這世間,我確實還有一份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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