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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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金巷·錢老爺宅第陽三月正是揚州最美的季節。
此時雖然距離那位著名詩人寫下“煙花三月”的詩句還有近百年時間揚州城中那柳如煙花似錦的怡人已然存在。
自花廳看出去錢家那片剛剛花巨資重修過的後花園裏景更勝往年。藍可兒注意到新挖開的池塘邊那一排柳樹已開始
芽夾種在綠柳中間的幾株桃花也打起了花骨朵更有一株
急的已經爭着開放了。
又到了該賞的時節
空得提醒老爺早些訂下賞
會的
子才好。不然到時候事情不湊手老爺又要脾氣了。
藍可兒一邊聽着老婆子回稟前太太轎車修理的花費明細一邊思量着。
這錢老爺雖然出身商賈之家卻最喜附庸風雅。每年舉辦的賞會更已成了揚州城中名人雅士所期盼的一次盛會。而每年籌辦盛會也會讓她累得
了一層皮。
只一轉眼可兒便又想起早晨婆婆對她説的“那件事”如果“那件事”竟然成了真那麼今年賞會的時候她已經不再是錢家人也就不用再去
心需要準備一些什麼了。
可兒收回視線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那件事”對她來説是好是壞一時還難以下定論。
站在一邊的貼身丫環喜奉上一盞新茶。可兒接過茶盅沒有喝只是就着茶盅邊捂手邊聞着杯中明前茶的清香。
三月初料峭的風中仍然帶着冬
未褪盡的寒意。
她望着垂着手站在門邊的老婆子嘆道:“不是我為難媽媽只是我聽這帳有些不對。這修轎子用的木板前兒已經從店裏拿了來不需再另買的怎麼今兒又報了帳來?這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只是老爺的帳查得緊被查出來又該怪我當家不理事了。還請媽媽體諒些把這帳對對再來。”那老婆子張張嘴似乎想説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説轉身退了出去。
喜見廳上已經沒了人便嘟起嘴。
“我看這十有**又是太太搞的鬼。太太也是想錢想瘋了。老爺摳門管得緊她不跟老爺鬧盡跟姑娘過不去。”可兒沒有回應只是捧着茶盅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雖然已經做了近七年的寡婦錢家上下仍然習慣稱她作“姑娘”這新婆婆嫌棄她已不是一兩
。自從新婆婆嫁進錢家之後
明而小氣的錢老爺便現她竟是一個大手大腳的主兒一個月的花費竟是以前三個月的用度。於是錢老爺便決定還是讓守寡的兒媳藍可兒繼續掌管家事。
作為童養媳可兒從小就被調教成為一位出的管家。她不僅懂得如何指揮僕役們工作、管理帳務最合錢老爺心意的是她更懂得如何在不影響生活品質的前提下節儉持家。
然而這在金寡婦看來簡直就是奇恥大辱。自那之後她便時時算計着要將可兒趕出錢家。
喜走出門外見一時不會有人上來回話便又走近可兒身邊低聲問道:“早上太太説的事姑娘心裏頭可有什麼計較?”可兒抬頭來看了她一眼不
苦笑。自從十二歲那年正式接管了錢府家事以來她便深深的體會到府上無論大事小情最瞞不過的就是傭人的眼睛。
她嘆了一口氣“我能有什麼計較?這些事哪一樣能由我作主?若真能如我所願我倒是想趁早離了這裏呢只是老爺不答應也沒法子。”其實早在可兒初做寡婦之際便有了離開錢家的念頭。只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她的公公竟會那麼看中她的理家才能這些年不管是別人的旁敲側擊還是她的直接請求他就是不肯讓她離開——雖然他曾經答應已故的子若是可兒想要離開他是不得加以阻攔的。
但就像他答應過的很多事情一樣只有當這麼做對他有利時他才會遵守自己的諾言。以他那愛佔小便宜的個可兒想他肯放手的那一天只怕正是她進棺材的那一天。
“聽太太身邊的小紅説今兒那府裏就要派人來相看呢。”喜又道。
可兒看着茶盞中浮動的茶葉低喃道:“我只覺着奇怪這一次老爺怎麼肯點頭的。”
“姑娘竟還不曉得對方是什麼人嗎?”喜問。
可兒搖了搖頭這消息來得太突然以至於她都沒有來得及細問。
“對方可是大名鼎鼎的安國公呀!老爺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得罪安國公的。”可兒不由吃了一驚。她雖然不愛打聽這些家長裏短這國公爺想要娶個寡婦的新聞仍然多少刮到她的耳朵裏。她從來沒有料到這種事竟會落在她的身上。
“再説老爺本來就一副好攀高比富的稟能攀上國公爺他樂還來不及叻。只不過我聽梳頭的花大娘説那個國公爺可怕得很竟是個眼冒綠光的妖怪似的人物。”可兒出一聲輕哼“花大娘的話你只可打個對摺來聽。”
“就是打對摺也夠嚇人的。而且姑娘聽説沒?他未婚跟跑了他竟説沒空去追的。這還算是個男人嗎?但凡有血
的早撂下一切跑去把新娘子抓回來了。”可兒笑道:“我倒是覺得能放手讓不想嫁給自己的人離開這人必是個心
開闊的。那硬把新娘子抓回來的才可恨。”
喜不由撅起嘴低聲嘀咕。
“就曉得姑娘的看法又跟大夥兒不一樣。也不曉得姑娘那頭腦是怎麼長的盡得出跟人不一樣的結論。”喜今年十七自九歲起就是可兒的貼身女侍了。她是一個活潑好動天
直
的女孩因可兒待她情同姐妹故而常常會
口説出一些逾越自己身份的話。
可兒忍住好笑斜眼故作嚴肅地瞄着喜責備的話還沒有説出口便被一聲咳嗽打斷。
那聲咳嗽聽在喜耳朵裏比姑娘的責備更令她心驚膽顫。
“柳、柳婆婆。”她立刻乖乖地退到可兒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