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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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輕紗目不轉睛地盯住了年輕人額頭長出的紅尖角。

這隻尖角迅速變大變圓，頃刻之間，就變成了一個男人的腦袋，一張面孔顯現而出，和它身下那個年輕男子幾乎長得一模一樣，只是要個頭小得多，沒有頭髮，頭顱上鮮血淋漓，偏偏又不往下滴落。

鮮紅的血，還在不住從年輕男子額頭的破中不住湧出，飛快地凝聚成一個人的軀幹，四肢，彷彿嬰兒出生的情形一般。

不但姬輕紗全神貫注地盯着這個鮮血凝聚而成的小人，摩鳩臉上的神，也變得極其緊張，嘴裏咒語之聲連綿不斷，雙目炯炯，直視着鮮紅小人，雙眼眨都不眨一下。

呆呆站立在石柱之下的年輕男子，臉早已蒼白如紙，雙眼翻白，口細微的起伏也已察覺不到，似乎已然氣絕斃命。

這個小人渾身由鮮血凝結而成，卻聞不到半點血腥之氣，姬輕紗只能從它身上受到絲絲的陰寒氣息。小人的雙目不住地抖動，似乎在竭盡全力，想要睜開眼來。

“去！”摩鳩又是一聲大喝，曲指輕彈，第二滴血珠而出，沒入血紅小人的天靈之中。

一聲怪異至極的啼哭，驟然響起，血紅小人的雙眼猛地張開來，滿眼血，卻能清晰地分辨出眼白和眼球的輪廓。看得出來，血紅小人的眼神一開始很茫然，卻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變得清明靈活，很快就定在了摩鳩的身上。

“來——”摩鳩緊張地盯住了血紅的小人，伸出左手，輕輕向小人勾了勾手指，滿臉都是患得患失之意，與他一貫的鎮定自若，大相徑庭。

很快，血紅小人的眼裏就閃過一抹驚懼之意，似乎對摩鳩十分害怕，用力掙扎着，就想要離身下年輕男子的羈絆，就此逃之夭夭。

摩鳩一聲冷“哼”瞬間臉罩寒霜，左手翻轉，化掌為爪，虛空向着血紅小人猛抓下去。一股無形的巨力，轉眼就將血紅小人籠罩其下。

摩鳩左手一點點往後拉，任憑血紅小人如何嘶鳴，掙扎，都無濟於事。

“嗖”的一聲，血紅小人終於掙了身下年輕男子的羈絆，急如閃電般向着摩鳩疾飛而去。半空之中，血紅小人還在做最後的掙扎，拼命扭曲，卻是毫無作用。

摩鳩張開大嘴，部高高鼓脹而起，猛地往裏一氣。

一聲慘厲的嘶鳴，血紅小人就被摩鳩囫圇入口中，倏忽不見了蹤影。摩鳩整張臉忽然就變成了血紅，彷彿細血管之中瞬間充盈了無數的鮮血，隨時都有可能衝破他的血管，爆裂開來。

摩鳩悶“哼”一聲，猛地坐倒在地，隨即雙膝一盤，左手捏訣，右手法器揮舞，嘴裏急急唸咒，開始鎮壓被自己入體內的血小人。

摩鳩身後的“聖泉”再一次沸騰起來，絲絲縷縷的黑陰霧，急速從“聖泉”中溢出，鑽入摩鳩的體內。姬輕紗清楚地看到，有一個凸起，在摩鳩的皮膚之下飛快遊走，似乎正在竭力想要突破桎梏，困而出。儘管黑陰霧正源源不斷地湧入摩鳩體內，卻絲毫也壓制不住這個凸起，遊走的速度越來越快，摩鳩的臉也越來越是痛苦。

不過頃刻之間，豆大的汗珠便從摩鳩的額頭澹澹而下。

摩鳩牙關緊咬，竭力抵擋。

便在此時，原本安安靜靜，在“聖泉”中央巍然不動，只偶爾隨風搖曳一下的盛開的紅花，一縷氣升騰而起，無聲無息地向着摩鳩飄來。

摩鳩立即嘴一張，將這縷氣了進去，下一刻，如同風中楊柳搖擺不定的摩鳩頓時就穩住了身形，額頭澹澹而下的汗水也漸漸止歇，那團皮膚下的凸起，似乎耗盡了力氣，也終於平復下去。

姬輕紗瞳孔，微微收縮。

摩鳩依舊靜靜坐在那裏，似乎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但姬輕紗分明已經受到了某種不同，眼前的摩鳩，比先前的摩鳩，氣息上好像強大了一分。剛才這一番烈的“纏鬥”非但沒有讓摩鳩消耗氣神，反倒讓他變得更加神采奕奕。

所有這一切，都源於“赤炎草”的一縷氣。

這天地靈藥果真非同凡響，僅僅一縷氣，就有這樣驚人的效果，難怪能夠起死回生，逆天行事。

“哈哈，哈哈哈…”稍頃，摩鳩站起身來，仰天大笑，笑聲極其喜悦。

這笑聲聽上去似乎並不十分響亮，卻在靜夜之中遠遠傳了出去，震得羣山轟鳴，無數飛鳥沖天而起，在叢林上空往復盤旋，嘈嘈雜雜，異常不安。

“好，很好，非常好…拉扎得裏大天王，果然沒有騙我…”足足一盞茶功夫，摩鳩的笑聲才終於漸漸平息下來，摩鳩像個孩子似的，捋起自己的衣袖，仔細察看自己的雙臂，甚至還伸手去按壓了一下手臂上的肌，彷彿要查探一下皮膚的“滑”和肌的彈。

姬輕紗秀美的雙眉，輕輕蹙了一下。

相比摩鳩肌膚上的變化，姬輕紗更加在意摩鳩剛才説話的語氣。聽上去“拉扎得裏大天王”竟然還活着，至少從摩鳩的語氣來聽，應該是這樣的。

可是，這怎麼可能！

難道這世界上，真有長生不死的秘訣？並且還有人當真擁有這樣的本事？

許是察覺到了姬輕紗的異樣，摩鳩光閃爍的眼神倏忽掃了過來，微笑説道:“姬小姐，其實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就好像你們華夏國的道術之中，有長生不死的秘訣。我們降頭界也有這樣的功法。‘拉扎得裏大天王’親自傳下來的修煉之法，是肯定不會錯的。”姬輕紗輕輕“哼”了一聲，説道:“大國師，我們華夏國，可沒有這樣害人的術。”説着，目光在不遠處的年輕男子臉上掃過，很明顯，這名年輕男子已經死去，儘管他的身體看上去還很完整，卻已變成了一個毫無生命跡象的空殼子。

“笑話！”摩鳩哈哈一笑，説道。

“姬小姐，你給我的印象，不像是這麼迂腐的人。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一個弱強食的世界。只要能達成自己的目標，殺幾個人算什麼？你們的國家，不就是這樣的嗎？歷來都將殺人最多的人，尊奉為大英雄！”姬輕紗雙眉一揚，就要開口，卻只聽得摩鳩“咦”了一聲，抬頭向西北方向望去，隨即臉上出了一絲笑容。

“很好。姬小姐，你的救星終於現身了。蕭先生已經進了宮。”摩鳩微笑説道，帶着説不出的譏諷之意。

這種譏諷，源於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在姬輕紗嘴裏，將蕭凡描述成如何的了不得，還不是掉入了自己心安排的陷阱之中？

姬輕紗笑了笑，説道:“大國師，如果真是這樣，我勸你還是小心一點的好。蕭凡和你不一樣，他是個很沉得住氣的人。假如我沒有看錯的話，大國師其實很喜歡冒險。”摩鳩冷笑道:“不冒險，哪裏會有意想不到的成功？這個世界的至強者，誰不是這樣的格？按部就班，亦步亦趨，絕不可能攀登上最巔峯。”

“是嗎？看來我們誰都説服不了誰，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姬輕紗的神，又變得頗為鎮定，輕鬆。

實話説，她覺不到蕭凡的氣息，但她相信摩鳩。這位大國師的直覺，肯定比她要鋭得多。而且，這是在摩鳩的莊園，所有制都是他佈置的，自然對一切都悉無比。

既然摩鳩説蕭凡已經到了，那蕭凡肯定就已經到了。

石陣外邊的宮，是摩鳩佈下的最後一道防線，也是最堅固的防線。加紋將他的法陣，佈置在宮之中。這個宮的佔地足夠廣闊，加紋和其他兩位大降頭師以及二十餘名降頭師能夠輕鬆地在宮之中藏下身來。尤其重要的是，這個宮的石牆足夠堅固，非人力可以摧毀的。

宮建造於多年之前，摩鳩大國師親自在宮裏佈下了重重的制，加上加紋親手佈置的法陣，制之力強勁無比。

加紋雖然沒有和蕭凡打過道，卻並不狂妄，更加不敢小看蕭凡。

一個能夠讓大國師都這樣慎重其事的傢伙，絕不好對付。加紋在宮之中佈陣，打的就是“未謀勝先謀敗”的主意。

任何一個法陣，最害怕的就是被破除陣眼。陣眼一破，再強大的法陣也不起作用了。加紋佈置的這個法陣，陣眼多達三處，每一處陣眼都由一名大降頭師鎮守，要將法陣完全破去，必須先毀掉三處陣眼，而要毀掉三處陣眼，則必須先將這三名大降頭師和他們統帥的徒子徒孫全部殲滅。否則，任何敵人都難以從宮法陣之中衝出去。

加紋相信，就算蕭凡再逆天，要徹底破掉法陣，衝出宮，也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有這麼長的一段時間，足夠摩鳩大國師完成他的“天鬼降”

“天鬼降”一旦練成，那還有什麼敵人可害怕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