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绝岭孤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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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被那双澄澈如水的眸子,看得心头猛然一震,但车中俪影,仅是那么惊鸿一瞥,便又掩进幔帘重帏之中了。

接着,那娇弱的声音,又从车窗隙中飘逸出来,说道:“让他们去吧,只要他们归报飞云山庄,天下不是陶家的天下,陶天林如果是聪明人,就应该知道如何自处。”语声是那么娇弱,就像是出自一个体弱多病的女郎之口,但相隔十余丈,这些诗句,却字字人耳清晰,分毫不差。

锦衣老人回头恨恨对陶羽叱道:“听见了吗?这是公主恩典,转报陶天林,他独据中原武林盟主宝座,已经三十年,从现在起,该让我们桃花岛来坐坐了。”说罢。也不待陶羽回答,径自腾身跃落车旁,转瞬蹄声遽作,四十八匹骏马,簇拥着那辆豪华马车,缓缓驰过山脚。

陶羽呆呆立在原地,直到望不见那群车马,兀自一动也不动。

秦佑和辛弟上前探视,却听他正在喃喃自语,反覆地念着:“陆家双铃,桃花公主…

一剑镇河朔…双铃护桃花…双铃护桃花…”他面庞上忽然掠过一抹深深的忧虑,似乎领悟了什么?

又像失落了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口口口由闽至鲁,足足赶了半个月,才到达东岳之麓。

半个月以来,他们沉默地夜赶路,沿途尽量避开通衙大镇,以免行踪被“飞云山庄”各地分堂发觉,晨昏之际,趱行在荒山野径中,自是苦不堪言。

但他们似乎都浑忘了旅途的艰辛,越近泰山,越觉得心湖动,神振奋。

其中尤以陶羽为最。

泰山之上,可以预期仅能见到一堆黄土,黄土堆中,也许埋葬着一个陌生的尸体,但也可能埋葬着他从未晤过面的亲人。

如果仅仅只是个陌生人,那自然也就罢了,假如罗伟真的竟是他的生父,这却是个可怕而且可悲的开始。

这是个耐人寻味的神秘的谜,谜底揭穿,或许使人觉得哑然失笑,或许在天下武林中,掀起骇然大波。

步履是沉重的,心情更比步履沉重,遥遥的东岳之路,显得更漫长,更遥远…。

天上云霾四合,就像陶羽此时怔仲的心境,蒙细雨,洒落在身上,也洒落在人们的心头,山路泥泞,滑不留步。

辛弟自小在荒岛上长大,翻山越岭,如-平地;秦佑一身绝妙轻功,自然也不会把区区泥泞之道,放在心上。只有陶羽,既不会轻功提纵之法,更未徒步翻越过崎岖山险,仅凭着自己不觉的内力,一步步在泥道上攀沿移动,摇曳倾斜,险象百出,要不是秦佑搀扶着他,只怕早坠落在千丈绝崖下了。

他们在山中盘绕攀登,直行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傍晚,才疲惫万分地攀上了观峰顶。

峰顶雨下得更大更密,三人衣服尽,冰冷的雨水,顺着面额发梢,向下淌

陶羽匆匆抹去脸上的雨水,举目四望,心中忽然到十分冲动…

首先映人眼帘,是一块被雨水淋得发白的石碑。

他浑身猛烈的一震,忘掉了身的疲乏,三脚两步奔上前去,一面蹲下身子,一面用手急急抹去碑上水渍。

碑文在他模糊的眼中出现,写的是一一“一代大侠罗伟之墓…”不知为什么,陶羽忽鼻头一酸,目中热泪盈盈,泫然泣。

他闭上眼睛,定了定神,然后继续念着坟碑上的字句:“…十六岁名扬天下,十七岁死于东岳…”

“唉!”身后传来一声轻叹,那是秦佑的声音:“想不到,罗大侠死时,竟这样年轻…”陶羽没有出声,只觉脸上有两股温暖的热,在缓缓爬行着,他停了一下,又喃喃念下去:“…他曾为黑暗笼罩的武林,带来一线曙光,虽然光亮仅仅那么短暂,但他却是武林蒙尘十五年以来的第一人。”碑上未落下款“十五”两个字,也被涂去,改成了“三十”显然那是被若干次涂改以后,留下的数字。

他心中蓦然充了无限悲伤和哀痛,反覆念着坟碑上的文字,只觉字字血泪,全滴落在心田深处,不知不觉中,热泪已滚滚而落。

碑上文字,像一首没头没尾哀怨的诗,又像一段启人忧伤的曲谱,陶羽怀着莫名的伤,越读越觉心酸,终于硬咽得无法再念下去。

他把目光从碑上移开,凝目注视碑后那一堆颓败的坟土,坟上草,坟后古松,雨水滴落在坟头上,溅起点点黄泥。

一代大侠,死后竟是这么凄凉而孤单,黄土一-,占地盈尺而已,三人截然立在坟前。

各有触不同,面颊上的,使他们简直分辨不出,那是雨水?还是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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