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之金印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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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来园”酒店好热闹,店堂里飞觞把盏,猜拳豁令的声音,连外面大街上都可以听到。

店堂靠窗处一张桌座上,响起一个焦雷似的唤叫声,道:“嗨,店小二,再替咱切上两斤牛,和十个馒头,快!快!咱还要赶路呢!”店小二转身看去,不由愣了下…这人桌上空盘子已叠起十来只高,就是牛肚也放不下这么多吃的东西。

这人眉大眼,一脸虬髯,是个四十多岁的大汉,见店小二愣愣朝这边看来,挥手一拍桌子,吼了声,道:“人娘的,看什么,你怕老子吃了付不起钱?”大汉这么吆喝,把店小二吓了过来,忙不迭堆下笑脸,道:“是,是,客官…小的这就去拿!”大汉衣袖一抹嘴,两眼直瞪着盘底朝天的空盒子…似乎吃得还不够尽兴。

一响“啪”的声,放在大汉桌边那只沉甸甸的袋囊,给人横桌擦过,掉落地上。

大汉转过头,一翻脸,一瞪眼…娘的,是哪个冒失鬼?

对方是个穿着长袍,年有六十左右的老者——只见他急急弯下,把地上袋囊捡起,郑重其事的放到桌上,脸上透出一副古怪的笑容,赔礼道:“对不起,店堂小,桌座挤,把您东西撞落地上了!”大汉见人家赔礼不是,又把脸转了过来,看了看桌上空盆子,嘴里喃喃嘀咕道:“可恶,去了老半天,还没有把吃的东西送来!”刚才那店小二,碰到虬髯大汉那样的客人,知道不好侍候,已气急败坏端了两盆子牛,馒头过来。

两只盆子放到桌上,大汉狼虎咽,风卷残云,很快把桌上牛、馒头,吃个干干净净。

大汉衣袖一抹嘴,提起桌上袋囊,长身站起,来到门旁柜台处付帐…

解开袋囊,嘿,傻了眼…两只三寸金莲绣花鞋,一块大红兜,一条女人家的贴身内,和一块沉甸甸的一堆细石子。

已不是自己原来的东西!

刚才,大汉那份惊人的食量,和破锣似的大声吆喝,店堂里其他客人,都已瞩目注意。

站起那副铁塔似的身子,来到柜台前,打开袋囊,里面放的竟是女人家用的东西,和大堆细石子,店堂里突然大笑起来。

老掌柜睁大了两颗黄豆大的眼珠,朝大汉死死看了眼,这才道:“客官,小老儿店小本钱短,您可别开这个玩笑!”大汉看到袋囊里的东西,又听到掌柜的说出这些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给怔住了…

下自己那件沾泥尘的上袄,往柜台上一放,替自己抱屈不迭,道:“人娘的,走夜路遇到鬼,咱牛通自认倒楣!”老掌柜把那件上袄往外一推,冷冷道:“客官,这件上袄能值多少,你自己不会不知道…刚才吃喝的,就是像这样两件破旧的上袄,也抵不了那笔帐!”牛通听到这些话,那张是虬髯的脸上,更是一阵阵红热起来。

老掌柜一声冷笑,又道:“客官,这么看来,你是诚心找上小店,来填自己肚子的了!”牛通听得两眼直瞪,冒起一股怒火,伸出蒲扇大的手,把老掌柜从柜台里揪了出来…替自己分辩似的哇哇叫着道:“入娘的,咱牛通这辈子几时白吃白喝过,你老头儿把咱看作什么人啦!”就在这时候,从墙后桌座,站起一个英姿飒然,身穿文巾儒衫,看去年纪不到三十的年轻人,来到柜台前,微微一笑,向掌柜的道:“老掌柜,这位朋友刚才吃喝的帐,都归我算行了…”一侧脸,向牛通又道:“朋友!出门人难免遇到意外,你一定遇到妙手空空的小偷儿,在你身上施了手脚,把你袋囊‘掉包’换了去!”牛通朝这个人品俊逸的年轻人多看了眼,一时说不出话来,嗫嚅了下,才道:“咱…咱牛通不认识你,咱吃…吃的,怎么能让你付帐?”年轻人含笑道:“这位大哥,钱财不过身外之物,四海之内皆兄弟,区区之数算得了什么!”牛通瞪瞪眼,轻轻“哦”了声,道:“您是一位公子爷,咱牛通不能做您大哥!”年轻人知道对方会错意,没有把含意纠正过来,顺着牛通口气,一笑道:“长幼有序,哪有能与不能之理…”一指自己桌座,又道:“牛大哥,如果不会耽误了您时间,您我共桌小饮如何?”牛通搔了搔后头,迟疑了下,才道:“咱本来吃喝过后,就要离开这里‘石桥头’镇的,您…您替咱付了酒店帐,又是这份盛情,咱牛通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穿上那件上袄,他收起柜台上的绣花金莲鞋,兜、妇人家的内、细石子的那包东西,瞪眼吆呼了声:“去你娘的!”使劲扔去店门外,跟着那年轻人,来墙沿一张桌座坐下。

年轻人吩咐店小二添上一付怀筷,执壶在他怀里斟下酒后,问道:“牛大哥,听您说话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氏?”牛通点点头,朝这位文巾儒衫,风度翩翩的年轻书生多看了眼…

先是点点头替代了回答,接着问道:“兄…兄弟,您贵姓哪?”年轻书生含笑回答道:“小弟姓‘晏’单名‘清’,从冀南来此,经过这里。”牛通喝了口酒…扭转脸,朝嘉宾座的“来园”酒店店堂环顾一匝,才喃喃道:“晏兄弟,前面不远就是豫中许昌,您…您是来这里找朋友的?”晏清摇摇头,道;“不,牛大哥…小弟只是经过这里而已。”牛通语还休地顿了顿,道:“晏…晏兄弟,咱牛通叨长您几岁,多说几句话,您听了可别见怪…”晏清一笑,道:“牛大哥,酒中聊谈,彼此一见如故,兄弟我岂有见怪之理?”牛通道:“晏兄弟,这里河南一带眼前风风雨雨,没有什么好玩的,您还是赶快离开才是。”晏清微微一皱眉,问道:“牛大哥,此话怎讲?”牛通本来是个破锣似的大嗓门,突然把声音抑低下来,道:“晏兄弟,您不是游侠江湖的武林中人,当然您不会知道有关‘赤斧门’的那回事…”晏清听到“赤斧门”三字,脸微微一变…但,并不嘴,听他继续说下去。

牛通话到这里,突然想到一件事上,叫恨不迭的道:“该死的小偷儿,把咱牛通银子拿去不打紧…入他娘的,偏偏那东西也放在袋囊里,给他一起偷跑了。”晏清见他把话题扯开,就即问道:“牛大哥,‘赤斧门’又是怎么回事?”牛通又朝店堂回头一瞥,悄声道:“晏兄弟,您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不像是个坏人,也不是迹江湖的人,跟您说没有关系…”语锋一顿,又道:“咱们另外找个地方谈谈如何?”晏清见他这副神情,似乎这里谈话有不便之处,于是接口道:“牛大哥既然如此说,我等离开这家酒店,另外找个地方就是。”两人从桌座长身站起,来到柜台,晏清把刚才牛通吃牛、馒头的钱,一起跟老掌柜算后,随同牛通走出“来园”酒店…”

“石桥头”是处并不繁华的集镇,镇上最热闹的去处,就是刚才他们吃喝的那条横街,两人走完横街,也就已是镇郊。

两人出“石桥头”镇,走上官道,牛通倏然想到一回事上,转过脸,问道:“晏兄弟,像您这样一位公子哥儿出门,怎么不带僮仆小厮,又不骑一头马儿代步?”晏清含笑道:“小弟单独一人,自由自在…缓步而行,浏览沿途景,别有风味…”牛通眨眨眼,想要接口问时,晏清一指前面不远处,一座苍翠浓茂的树林,又道:“牛大哥,那边树林里看来很清静,我等进树林找个地方坐下谈谈!”牛通听他这一说,原来想要问的话也岔开了,就即点点头,道:“晏兄说得有理…树林里谈话,静悄悄的,谁也不会注意。”两人进入树林,正要找个息脚所在,突然浓荫浓处传来几响嘿嘿冷笑,道:“牛通,出‘石桥头’镇,此地是必经之路,某等恭候多时…你盗取‘金印玉符’,私出‘天关’,此番想要走出河南境界,先留下你六魁首的脑袋…”随着这阵话声,人影闪动,出现十多个疾服劲装,手执兵器的汉子。

晏清一声轻“哦”似乎殊意外。

牛通扑身把晏清挡住,转脸一瞥,道;“晏兄弟,有咱牛通在此,不必慌张,凭他们这些人,还不能把咱哥儿留下。”刚才晏清只是一怔而已,见牛通扑身把自己护住,微微一点头,朝他多看了眼。

牛通向晏清话落,就即朝向弧形包抄而来的,十数名大汉中刚才说话的带头那个,道:“石镇,人各有志,咱牛通不想再做‘太皓一尊’向癸的孝子贤孙,才离开‘天关’的…娘的皮,管你事?!”石镇一对蛇眼,朝他盯看了眼…鬼声啾啾的一笑,道:“牛通,别伤了咱们过去相处的一团和气,有什话乖乖跟咱们回去,跟掌门人说就是。”牛通瞪直了两颗又圆又大的牛眼,大声道:“放你娘的狗,老子跟你们回去,受向癸那厮‘朝天灯笼’、‘五牛分尸’的毒刑?”旁边那名汉子,磔磔冷笑道:“牛通,此时此地,咱们同样可以将你燃起‘朝天灯笼’或者来个‘五牛分尸’…”石镇一看眼前形势,知道再说也是多费口舌,一挥手,道:“不必跟他耍嘴皮,咱们上去把他制下!”众大汉见石镇这声吩咐,各个手执兵器,往牛通这边身扑来。

牛刚双料身腿,高过一般人的人头,就像铁塔似的一座,显然有他一身横练的功夫…

见这伙大汉,向这边包抄过来,牛通哇啦啦一声焦雷似的吼鸣,出手拔出一棵碗口的大树,权作“齐眉”使用…

一声:“人娘的,孙子!”齐眉申一式“横扫千军”出手!

一股骇人狂飚起处,跟着响起一阵凄厉刺耳的呼叫声…三名大汉给树身扫个正着,身子弹飞而起,堕落倒地时,口鼻鲜血直涌,当堂死毙。

石镇看到这一幕时,身上不泛出一层寒意…但厉内荏,嘿嘿冷笑道:“牛通,你仗着一身力,将大树作兵器,到时你力耗尽,你还不是束手就缚!”晏清给牛通挡住后,站向后面。

这位文巾儒衫的年轻书生,看到眼前这一幕凶狠骇人,血淋淋的打斗场面,并不像牛通刚才所说,使他到有所“慌张”晏清神定气闭,纵目回顾——石镇沉沉说出这些话,晏清倏然眉宇微蹙,脸凝重。

牛通没有理会到石镇所说的那些话上,挥舞手上碗口的大树…树身过处,劲风呼呼。石镇突然一挥手,向众大汉作了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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