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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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酸楚至极的关怀之情,纵使男儿有泪不轻弹,庆炜也无法不动容。他怎会佞言母亲不他?欠思量地任出走,一直负气不归,让母亲尝八年忧心之苦,他真该受天谴!

圈拥住他的怀抱,是他出世那时,第一个让他依偎的温柔;而今,仍愿包容他这回头的子。闭上眼,他任凭清泪滑下脸庞。

“娘…”如此催泪的场景,周旁的众人也不免受到染而鼻酸。

庆煖散开扇子掩脸,秀眉微拢,“唉,‘苦儿记’不管谁来演,结局总是人的。”许久,母子两人情绪较为平复了,庆炜仍直跪在地,等候父亲裁决。

“要你来请个安,可真是不容易啊!一等就是八年多。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身为王府世子,你擅自离家,既不告知去向,这几年也没捎个信儿回来过。”靖亲王颔首决定,“去,到、醒悟斋。罚跪,晚膳时间才许出来。”

“王爷!”丽瑾悚白了脸,不敢相信。

“王爷,别罚了。炜儿才刚回府,您怎好让他一进府,头一件事又是挨罚呢?”好不易才盼回来的儿子,敢情王爷是想再走一次?!

靖亲王沉了一会儿,“也对,一路舟车劳顿,他大概也累了;跪两个时辰便罢了吧!”

“王爷——”丽瑾几乎要下跪哀求了。

庆炜却咧嘴一笑,起身谢罚,一面安母亲,“不要紧的,娘。阿玛对我惩以家法,是表示阿玛愿意让五儿回家了。”若非家人,焉用家法?

他旋首一望,父亲正投以赞赏他懂事的微笑。

云开见的一刻—他觉得自己好似只不过赌气离家了八天,而不是一去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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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亲王府的五世子,出外‘云游’八年后,总算回来了。

生母丽瑾如夫人的喜不自胜,自然不在话下。人逢喜事,她健康欠佳的身体,因心里的遗憾获得填补,而迅速好转。仅有的儿子回到身边,她的生活重心忽然有了著落,每天旋著儿子打转,似乎怎么也看不够他。

现在的庆炜,不仅容貌俊美,体格英姿飒凛,待人处世的态度亦转趋成宽厚,评断事情的眼光也更深远开阔,体贴又窝心,完全符合她理想中的好儿子,她为此欣喜不已。

眼见母亲衰老体弱,方知亲情羁绊之深,庆伟为多年不曾略尽孝道到自主贝,决定往后尽力承膝下。他每大半时间都花费在陪伴母亲,或在王府各处溜达走看,叹物换星移后的﹁景物依旧,人事全非﹂。

王府里一座座馆苑楼阁不改其窗明几净,但因无人居住而忒显寂寥。回想起从前,他和大哥吵架、和二哥谈不来、嫌三哥罗唆、喜欺负弟妹、恨父母从不关心体贴…当时总觉得自己腹委屈无处诉,烦躁之下,脾气愈来愈火爆,常挟著身为世子爷的天生优势到处折腾、怒骂奴才,在外惹事生非,徒增王府烦恼。

不知人间疾苦,却又高傲狂妄,那是十几岁时的他。天上星儿几番眨眼,人间数轮寒暑彷如浮云,转眼即过,他变了,整个王府也都变了。

三个哥哥已经成家立业,乖乖当起好男人;年近而立之年的四哥坚持人生当以轻松玩乐为口口标,誓言绝不为一瓢饮而放弃三千弱水;老六则不知是否以他为榜样,也喜在外漂,成了见首不见尾的神龙子;小妹更是不可思议!他曾经以为可能会嫁不出去的王府女霸王,竟然嫁给昔和她互相看不顺眼的小霸王、今千里外的蒙古霸主!听说近就要回京城,参加阿玛的寿辰呢!

“伟儿,告诉娘,你在外头那么久…成亲了没有?”丽瑾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

“那…可有看上想娶的姑娘?”看上想娶的姑娘?庆炜脑中飞过一张清绝丽的面容,但她偏介怀汉之分,血统无法变更,他们是不可能了。在溪边,他心淌著血跟她道别时,她甚至面无表情,连句‘珍重再见’也吝于开口施舍。

想起她,心还是会痛。

“没有。”

“你已经二十六,该娶亲了。你大哥、二哥、三哥在你这年纪,都已经当阿玛了。”丽瑾绞著手绢,惴惴不安地瞄著儿子的表情,“炜儿,当年娘给你订下的那件婚约,其实一直都还在,对方并不知道你出走…娘绝不是又要你,只是对方小姐正好也十八了,我想如果可以,你就看看…当然,如果你还是不要,那娘不你,就帮你捎句话跟对方退婚,哦?”庆炜明白母亲是希望他赶快成家生子,给她个孙儿解闷。毕竟每年中秋、年节时,妠岚福晋、如珍侧福晋和瑞燕姨太都是子、孙环绕身旁,独独她…

他无谓地笑笑,“娘说的对,我是该成亲了。既然还有婚约,那就履行它吧!反正这几年我一事无成,娶个扬州首富千金,对我比较好。”丽瑾喜上眉梢,赶紧点头,“对对对!我马上叫人到扬州去通知亲家,也跟你阿玛报上一声,咱们家五儿要办喜事了!”见母亲这样乐开怀,庆伟想,自己是做对了。娶、生子乃人生之必须,不论他对俞落雁还有多少依恋,也不能致使他的人生就此停摆,孝顺母亲是他当前最要紧的。

于是,丽瑾命人发传消息告知扬州首富白万金,靖亲王府五世子决定成亲了,期望将千金——白玉珑送至王府,待一切就绪,择完婚。

王府也开始为打理五爷的婚事所需,热络了起来。虽说依照靖亲王府的规矩,世子应先觅得新居分府后,方在新屋成婚,但丽瑾著实不舍儿子这么快又离身,是以央得靖王同意,让五儿在王府完婚,婚后先住内,再慢慢寻屋乔迁。

一片洋溢的喜气,庆炜却无动于衷,心如止水地未波动一丝涟漪,淡然应付一概事务。除了让裁师傅量身、制衣、试衣外,他什么也不多管,常在王府某隅发呆,放纵思绪无定,惟独不准自己去想那个倔强又顽固的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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