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代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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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下也…”

“至于使用不当会有何后果，我就不言了。我想知的是，淀夫人究竟有未意识到这些？”

“这…”

“她早晚会想到。聪颖如她，怎会想不到？但作为淀夫人身边的人，若不良言规劝，必出大事。”

“大事？”且元明知故问。正因为他已与淀夫人探讨过这个问题，便不得不装聋作哑。

“此次战事后，天下不知又多了几多人。”

“大人明鉴。”

“那些有器量之人，自然会被诸位大名收容，但仍有许多人会四处。”家康声音越来越温和“这些人大体可分三类。其一，有大才，却心狭窄。其二，无能之辈。其三，才能平平，心正直，然不善处世。”且元目不转睛盯着家康。虽然他从未考虑过这些事情，但一旦人增多，就极有可能出子。

“他们一向凭手中刀剑说话，一如在世。但如今不一样了，天下已大定。”

“大人明鉴。”

“若用金钱收买他们，后果将会如何？他们心存不，除了打仗之外一无是处。片桐大人，我担心的是这个，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且元只能默默点头。

“纵然…”家康继续道“纵然淀夫人乃女之辈。但聪明女人很容易固执己念。一旦有误会，与我产生摩擦，她便可能拿黄金去招募人。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才想与你商议，看看你有何良策。”家康语气平静柔和，却让且元到了万千迫，仿佛有磨得锋利无比的刀，轻轻在了他喉咙上。且元道:“在下明白。”

“为了避免这些事，你有无良策？”

“在下当然要把内府忧虑告诉夫人…”

“对，此乃第一步。但仅仅这样就足够了？”且元汗浃背。家康究竟想让他做什么？家康眯眼注视着且元，目光像针一样刺得且元肌肤发痛。

“片桐大人，我想你也有此体会吧。强自生，自古皆然。”

“在下深有体会。”

“黄金如利器。善用者带来太平盛世，不善用者给天下苍生带来无穷祸患。”

“是。”

“黄金在手，淀夫人也当善用。建议夫人把那些太阁所建神社佛阁之类，多加修缮，你以为如何？”且元不住拍拍大腿“对啊，这个主意…”但后边的话，他咽到了肚子里。

“既然我现在代管天下，有几事不敢怠慢。一是兴教倡学。今我特意从京城请来藤原惺窝，其对朱子理学颇有研究。自南北朝以来，天下之所以无一安宁，便是因为足利幕府不重学术，不辨黑白。关于此事，圆光寺元佶再三论及。在普及学问同时，我还要推动尊崇神佛之风，端正礼仪。如此，既可告太阁在天之灵，也能教化世人，祈祷丰臣氏安泰。你意下如何？”片桐且元只觉自己仿佛眼睁睁被一张大蛛网粘住，被牢牢束缚。此乃圣人之心啊！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淀夫人拿了那黄金招募人。对于这些，且元心里也颇明白，才战战兢兢倾听家康究竟有何打算。让淀夫人用黄金修缮神社佛阁，既是行善积德的善举，还避免了玩火自焚，真是良苦用心！家康究竟是如何想到这一步的？惊叹之余，且元又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说不定，眼前的家康便是一个古往今来绝无仅有的猾枭雄。

如今，天下大名未必都是丰臣盟友了。丰臣真正的盟友，恐怕只有这笔数额不菲的黄金了。若家康让丰臣氏把这笔黄金全部花掉，紧接着便声称秀赖器量差于常人，那当如何是好？想到这个，且元勉强道:“大人深思虑，在下心悦诚服。”

“哦。”

“内府大人，千姬小姐的婚事，不知大人…”这是且元对德川的唯一念想。千姬乃德川嗣子之女，乃家康掌上明珠。

事到如今，家康愿不愿意把千姬给秀赖母子，他只能试探。若家康含糊其辞，且元便也打算，暂不将刚才的话题对淀夫人提起。家康却微微笑了，他是察觉了且元的心思，还是不由想起了千姬可的模样？

“好，好。”家康很是痛快地一口答应“我想请淀夫人把太阁遗产拿出来，为兴教倡学助一臂之力，这可是事关国家前途命运的大事。我不想让淀夫人产生不必要的怀疑，自会尽快把阿千送到少君身边。”

“这么说，在此之前，先不要告诉夫人。”

“对。此事先莫要声张，好让一切顺利进行。关于少君辅佐之人一事，我就不多嘴了。有劳你与淀夫人好生商议。”

“是。”

“另，请你顺便告诉淀夫人，大藏局之子大野修理亮，我会马上送到她身边，令其与大藏局一起好生侍奉丰臣氏。”且元顿时张口结舌，呆住。面前之人，究竟是恶魔，还是神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