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春天的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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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子一边读报一边说:“他们离开东京的家,到大版去拜访他们的姐姐之后就失踪了…那位大阪的姐姐已经八十岁了。”
“子没有留下遗书吗?”
“啊?”保子一愣,抬起脸来。
“子没有留下遗书吗?”
“你说的子,是指那位老大婆吗?”
“当然是啰。两个人一起去寻死,按理说子也应留下遗书嘛。比如你我一道殉情,你也需要写下什么遗言的吧。”
“我可不需要。”保子淡漠地说“男女都写下遗书的,这是年轻人的殉情啊。那也是因为两人不能结合而产生悲观…至于夫,一般说只要丈夫写了就行,我这号人现在还会有什么遗言需要留下的呢?”
“真的吗?”
“我一个人死,那又另当别论。”
“一个人死,那就千古遗恨啦。”
“都这把年纪了,即令有也等于无啰。”
“老太婆不想死也不会死,这是她无忧无虑的声音响。”信吾笑了。
“菊子呢?”
“问我吗?”菊子有点迟疑,慢条斯理地低声说。
“假使菊子你和修一去殉情,你自己不留下遗书吗?”信吾漫不经心地说过之后,又觉得真糟糕。
“不知道。到了那份上会是什么样呢?”菊子说着将右拇指到
带间,像要松松
带,然后望了望信吾。
“我觉得好像要给爸爸留下点什么话似的。”菊子的眼睛充稚气、
润,最后噙
了泪珠。
信吾到保子没有想到死,菊子却未必没有想到死。
菊子身子向前倾斜,以为她要伏地痛哭一场,原来却是站立起来走了。
保子目送她走后,说:“真怪,有什么可哭的呢?这样会得神经官能症的。这是神经官能症的迹象呢。”信吾把衬衫扣子解开,将手到
怀里。
“心跳得厉害吗?”保子问。
“不,是头
,
头发硬,怪
的。”
“真像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哟。”信吾用指尖抚着左
头。
夫妇双双自杀,丈夫写下遗书,可子却不写。
子大概是让丈夫代写呢?还是让丈夫一起写?信吾听着保子念报,对这点抱有怀疑,也颇
兴趣。
是长年陪伴,成为一体同心了?还是老连个
和遗言都丧失殆尽了呢?
子本来没有理由要去死,却为丈夫的自杀而殉身,让丈夫把自己所要说的那份话也包括在丈夫的遗言中,难道她就没有什么可留恋,可后悔,可
们的吗?真不可思议。
然而眼下信吾的老伴也说,如果殉情,我不需要写什么遗书,只要丈夫写就行了。
什么也不言声,只顾伴随男人去死的女人——偶尔也不是没有男女倒个个的,不过大多数是女人跟随——这样的女人如今已经老朽,并且就在自己身边,信吾有点惊恐了。
菊子和修一这对夫妇结合在一起的岁月虽短,眼前却波澜起伏。
面对着这样一个菊子,自己却去询问:假如菊子你和修一去殉情,不留下自己的遗书吗?这种提问,未免太残酷,会使菊子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