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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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美，”黄秀锦小声叫她。

“老师在看你了。”她赶紧收回神，抓着笔胡写了几个字，假装在忙碌着。过了一会，悄悄抬起头扫了教室一眼，见老师专心在改作业什么的，才吁口气，弯得陷得像坑的膛，顺便顺顺气。

写什么好呢？我最喜的东西…

她咬着笔，歪头斜眉，努力想起来。场上那些人还是场跑来跑去的，但她已经没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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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英杰十五岁的时候，张明美十三岁，星期的每天各从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路线走到车站，但两条路在某个点叉在一起，就好像河支汇集到主那样，在某个点会并成一条，然后一直延伸到车站。

偶尔，就会在“支点”碰见。不过，这大多是机率问题，好像河里两条鱼偶然间游对上一起，一下子又各自游开去。但如此，难免也产生了一丝印象，只是模模糊糊的，好似两旁成了背景的景物，回想时总想不出什么大概，但又是认得的，却又没存心放在心上，也未曾在意。

包多时候，因为在心里有先入为主的觉与想法，觉得某些事某些什么是不可能的，就让自己跟别人一样保持那匆匆的、有距离的步调，擦身而过就过了。

所以，张明美站在车门旁边准备下车的时候，并没去注意站在她身后的周英杰。

“啊，是她。”周英杰却注意到。

他正在对异到好奇的年纪，那偶尔约好似在会点上不早不晚偏巧同时走到那里而相遇到的偶然，让他不想到缘分什么的那种漫的事，连带的，觉也漫起来，就对张明美留上了心。

不过，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他偏偏注意到她，也因为她脸上一种奇怪的神气，眼神总好像看得很远，目光没有焦距。她不看人，所以目光没有探索，觉就少了一点热情什么的。

他知道她是哪个年级、哪个班，但一直没有跟她说过话。沉默增添了距离，距离增加了神秘，神秘使机率的巧合相遇蒙上宿命缘分什么的暧昧，暧昧产生了朦胧的美，美又起一种诗意的情愫，那情愫使他便对她留了心，下意识追逐起她的身影。

但总的来说，为什么注意到她，为什么不知不觉会默望她的身影，一切都是没有道理的。那种觉就那么产生，等他意识到时，他已经注意起她这个人。

但张明美并没有特别注意到。她是认得他的，不过，也就那样。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多遇见了几次，有了印象，但总不能厚着脸皮就以为和人家有了什么牵系，自以为是，自来起来吧？

下了车，张明美直往前走，仍然没有注意跟在她身后下车的周英杰。她差点没能写完按时了作文，最后随便草草写了她喜听音乐、想要家庭温暖友什么的上去了事。她停下来，把在书包里那张草稿纸出来，成一团丢进垃圾桶，但没丢好，纸团碰到垃圾桶边盖弹掉到地上。她没留意，转身就走开。

周英杰走过去，捡起来。格纸上有一行字…

我钱，很很钱…

他脸上肌不由自主动一下，下意识握起拳头，眼有点沉地盯着张明美的背影。

“张明美！”两个女孩子从他身旁跑过去，跑向张明美。

“黄秀锦？”张明美回头，有点惊讶。

“你怎么在这里？你家又不是这个方向。”

“我要去杨莉她家。”黄秀锦指指另一个女孩。三个人都穿着跟周英杰同样的制服。

“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行耶，我得赶紧回家。”三个人并排走在一起，笑笑闹闹起来。经过一家唱片行，瞧见店门外贴的海报，杨莉叫起来。

“啊！玛丹娜出了最新的专辑了！”跑过去，一边高兴叫说:“我最喜她的歌了！我有她所有的专辑。”随即有点懊恼。

“我今天没带钱。讨厌！怎么这么不凑巧。”

“那明天再买好了。”张明美看看那价钱，心里直觉得贵。要是她，她才买不下手。

“可是人家好想买。”杨莉等不及。

“不巧，我也没带钱。”黄秀锦抱歉地耸个肩。转向张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