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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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辚辚,马萧萧!
一条滚滚黄尘,沿着大路远去。
右首疏林间,忽然像魅影般闪出两条人影!
那是两个花白头发的老太婆。
一个戴着黑绒包头,身穿蓝布夹袄,一张脸上布了直条皱纹,一手挽着一只竹篮,却用一块旧布覆着,不知篮里放的是什么东西?
一个生成一张马脸,双颧耸起,不但耳朵上戴着一副大金环,头都
了珠翠,六寸金莲,穿了一双大红绣花鞋子,连手上也拿着一方尺许长的大红手帕。
两人走在一起,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她们正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三姑六婆中人物,穷婆和刘媒婆。
三姑六婆,只是江湖上人对她们的通称,把九个不同类型的人物——三个“姑”和六个“婆”扯在一起。
三姑,是道姑、尼姑、药姑,都是白道中人平不相往来。
只有六婆,才是派人物,原先也并不相识,但在江湖上成了名之后,因为同是六婆中人,臭味相投,就从此结成一
。
这六婆是:穷婆、卖花婆、王牙婆、阎佛婆、刘媒婆、孙虔婆。
从她们结为姐妹,自成一,尤其各有一手独门绝技,在大江南北,黑白两道中,只要提起六婆,可没人敢招惹她们。
闲言表过,却说两人闪出疏林,刘媒婆眨着三角眼,楞楞的道:“这小子会不在车里?”难道会是传闻失实?”穷婆哼道:“无风不起
,如果车中没有旋风花,李天云三个大男人何用雇一辆马车?”刘媒婆道:“但车上明明没有人。”
穷婆道:“这也许是李天云使的障眼法,他们可能有人中途下了车。”刘媒婆一怔道:“皖西三侠不是都在车上吗?”
穷婆一脸皱纹中绽出诡笑,缓缓说道:“李天云不是有一个女儿吗?她人呢?”刘媒婆三角眼中异光闪动,说道:“申大姐是说他女儿把那小子带走了?”
穷婆道:“我看八九不离十。”刘媒婆道:“但那姓南
的小子武功高出李天云女儿甚多!”
穷婆看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问道:“老五,你是干什么的?怎么连这点都想不出来?”刘媒婆眼珠一转,不觉呷呷尖笑起来,说道:“美人计,没错,这叫做英雄难过美人关,还亏他李天云是皖西三侠之首,为了…呷、呷,居然不择手段,要他女儿使美人计。”
穷婆哼道:“你以为白道中人,就不存凯觎之心?
堂堂少林寺罗汉堂的首席长老,不是也轧上了一脚?”刘媒婆道:“申大姐既然认为李天云使的是调虎离山之计,咱们就找他小丫头去!”
“刷!”这是极其轻微的声音,响声起自两人身后。
穷婆沉喝一声:“什么人?”身随声转,一下向左旋出,转过身去。
刘媒婆也不待慢,几乎是同时转过身去。
两人的目光也一起投注到一个人的身上,这人就面对着她们站在林下。
那是一个穿绿长袍的小老者,古铜脸,颔下留着一把白髯,看去神情极为诡异!
这人能在穷婆、刘媒婆两个高手不知不觉问到了她们身后了,一身武功造诣显然极高。
那么方才极其轻微的那声“刷”敢情是他故意出声音来的了。
绿袍老者那张古铜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朝两人拱拱手道:“真对不住,老朽惊动两位大嫂,打扰两位的谈话!”穷婆目光直注,冷冷的问道:“你听到了什么?”绿袍老者含笑道:“老朽刚来,二位大嫂谈些什么,老朽怎会听到?”刘媒婆问道:“你是什么人?”绿袍老者暗笑道:“老朽只是敝主手下的一名管事而已!”刘媒婆又道:“你主人是谁?”绿袍老者笑了笑道:“主人就是主人,老朽只是主人手下一名管事,怎敢称呼主人的名号?”
穷婆道:“你来此何研?”绿袍老者口中“哦”了一声,忙道:“老朽只顾说话,差点误了大事…”
穷婆心中一动,不待他说下去,就截着问道:“你说的是什么大事?”绿袍老者目光打量着两人,问道:“二位大嫂,可是
穷婆,刘媒婆吗?”
穷婆道:“你问这干吗?”绿袍老者:“老朽是专程找二位来的。”
穷婆道:“你找咱们有什么事?”绿袍老者喜道:“两位大嫂果然就是
穷婆、刘媒婆了!”
穷婆道:“你还没说找咱们有什么事?”绿袍老者道:“老朽只是主人手下一名管事,自然是奉主人之命来找二位的了。”
穷婆道:“你主人找咱们何事?”绿袍老者道:“主人有什么事,老朽自然不敢多问,他吩咐老朽来找二位,老朽就来找二位了。”刘媒婆道:“你主人总
代了你什么话吧?”绿袍老者道:“是,是,主人
代老朽,要见见二位,老朽是专程来请二位的。”
穷婆道:“你的意思是咱们随你去!”绿袍老者连连拱手道:“劳驾、劳驾,务请二位大嫂枉驾一行。”
穷婆当然想得到这绿袍老者看来武功极高,那么他主人的武功,自然更高了,只不知他主人究是什么人?一面冷然道:“你主人要见咱们,自该由他亲自来见咱们,为什么要咱们去见他?”
“哦!”绿袍老者张开了口,发出哦声,这表情好像穷婆不该这样说话的,接着说道:“主人是何等人物?他要见的人,自然由老朽领着去晋见,主人怎会亲自来呢?”听他口气,他的主人果然是一位大人物!
穷婆嘿然道:“老婆子无求于他,为什么要去?”绿袍老者一脸惶急之
,怫然道:“大嫂怎么可以这样说话?主人金令,言出如山,二位怎么可以不去?”
穷婆道:“咱们不去呢?”
“不成。”绿袍老者口气极为坚决,说道:“二位非去不可。”刘媒婆尖笑道:“你能强迫我们去吗?”绿袍老者道:“主人代老朽的事,老朽非办妥不可,不然如何向主人
差?”刘媒婆手中红巾朝绿袍老者一甩,呷呷尖笑道:“你怎么能请得动咱们两个老婆子的呢?”她是用毒的行家,这红巾一甩,当然使上了毒!
绿袍老者鼻子掀动,朝空中闻了闻,忽然笑道:“刘大嫂用的是唐门随风散,这点毒如何毒得死老朽,就是唐门最毒的七散也难不倒老朽。”刘媒婆想不到他还敢向空中去闻,而且还一口叫出自己使用的是唐门随风散,心头不觉一惊!
穷婆左手一伸,朝刘媒婆连连摇手道:“老五,看来他果然是不怕剧毒的了。”她手是朝刘媒婆摇的,但五
手指却领着绿袍老者的眼神晃动,一面徐徐说道:“这位管事说得没错,他主人
代他来请咱们的,咱们如果不去,他如何去向主人
差呢?依老婆子看,咱们老姐妹两个就跟他去见他主人也好,老管事你说这样可好?”绿袍老者点点头道:“是、是、是极,二位那是答应跟老朽去了?”
穷婆一脸皱纹都绽起了笑容,说道:“老婆子答应去,自然去了,不过你管事先请在大石上坐息一会…”她的话声又柔又轻,好像哄小孩睡觉一样,有着催眠作用。
“好!好!”绿袍老者道:“老朽就坐下来等你们。”他果然依言在附近一方大石上坐了下来。
刘媒婆呷呷笑道:“行了,他‘脉宗’、‘幽囚’、‘血’三处
道已中了我的
魂针,现在可以问问他的主人是谁了?”绿袍老者忽然站起身来,说道:“谁说老朽三处
道中了针?”他这一站起,只见从他绿袍
腹间,缓缓钻出三支比绣花针还细的钢针,一点一点的长了出来。
好像是从他身上把针推了出来一般,话声刚刚说完,三支三寸长的钢针,已经全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