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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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待宾客的正厅大门敞开,里面坐了人,个个面
凝重。除了六王爷跟雁永湛之外,秦将军、七王爷,甚至连地方官、县衙里的大人们都到了。人虽多,但厅里寂静无声,连
针掉下去都听得见。
秦大将军的宝贝女儿秦霭香,失踪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众人都在忙着商议大事,雁永湛没空陪她,秦霭香闷得慌了,下午不顾身旁人的劝阻,偷偷溜出去骑马。结果,这一去就不见踪影,一直过了晚饭时分,府里都上灯了,还是没有回来。
“是不是有人在小姐面前讲山贼的事情?”秦将军深知女儿的跳不驯个
,加上艺高人胆大,非常可能明知山有虎,偏要去探探虎
;登时,秦将军的胡子都快急白了,一双虎目轮
瞪视眼前一列排开、秦霭香的贴身仆佣们,厉声质问。
“好、好像听小、小王爷跟小姐闲、闲聊的时候有讲到…”见秦将军狠狠瞪了过来,坐在窗边紫檀方椅上的雁永湛摇了摇头“我没说过。可能是我跟朱石讨论时,给她听见了。”
“朱石人呢?”
“大概还在小姐身边。我有代过,要好
跟着秦小姐,就是怕这种事情发生。”雁永湛缓声道:“将军先不用急,我的护卫朱石武艺很好,保护小姐还不是问题。”
“你说那是什么鬼话!”莽将军怒得拍桌而起“区区一个护卫够用吗?山贼一出现都是一大群,就算有十个朱石也不够!我女儿要是有一
发损伤,我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人!”
“那么,随将军南来,目前驻在金陵城外的兵,可以出动了吗?”雁永湛这才悠悠说。
“你、你怎么知道…”秦将军一惊,气势便弱了几分。
雁永湛嘴角略弯“我也是在京里行走多时,兵部的蒋大人可是我在国子监的启蒙老师之一。将军离了驻地,一定带有兵护身,如今您的掌上明珠有需要,总不用再藏私了吧。”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秦将军咬牙切齿,怒目瞪视这
有成竹的年轻小王爷。
“要是让我知道,这中间是你搞鬼…”
“万一不是呢?”雁永湛淡淡说,丝毫不怕的样子。
“敢问大将军,敢赌这一记吗?”自然不敢。女是秦大将军的心头
。
当下军令一出,城外的一百兵马上动员,与地方衙门的人手联合起来,连夜搜遍了城郊的四座山。登时,金陵城外仿佛不夜,火把光芒照亮了幽静的山区。
雁永湛也没闲着,一身黑衣、英姿飒飒的他,亲自率领了铁骑数名,直奔锦凰山!
*********
山上的小庙,佛堂里,点了一盏油灯如豆。香烟袅袅,神像庄严,默然望着面前的两人。
其中一个娇柔纤弱,正跪坐神坛前,低声专心念经。另一个面目狰狞,虽然手上把玩着亮晃晃的利刃,靠坐墙角的姿态却很优闲,一双带着戾气的眼眸不时瞄着合掌默念的姑娘。
这姑娘大概让人双手一捏就会死,而且心如止水,从不多言多语。这几天来,除了帮他们煮食,安那几个老尼姑以外,就是念经,其他时候几乎不开口,安静得像是一抹影子,手艺却非常好,几道素菜、一笼馒头,就让饿了多时的草莽弟兄们吃得舌头都差点
下去。
这会儿大伙都舍不得杀掉她了。他们还趁傍晚时分出去狩猎,打回来血淋淋的野兽,要羊洁料理。总不能要他们这些人成天吃素、吃馒头吧?而弟兄们出去捕野味时,领头的这位大哥总是谨慎地留下监视她。
说是监视,他真的从头到尾就是看着她,像在研究什么似的。羊洁努力忽略身后狰狞大汉散发的杀气,收敛心神,只管专心念经,两人一整天下来常常连谈也没有。
“你是金陵人吗?”突然,一片寂静中,沉沉的嗓音响起,把羊洁吓了一大跳。
她不敢回头看那狰狞男子,只是摇了摇头。
“是外地来的?”身后的人继续说“我猜,是蔺县?”羊洁吃惊得回头看了他一眼。蔺县并不是大地方,而羊洁,还真的就是蔺县人!怎么会如此厉害,漫天猜,就给他猜中了?
狰狞男子扯了扯嘴角,脸上的刀疤更形可怖。
“我看你有点面。你姓羊吗?”她瞠目结舌的反应已经是答案了,羊洁呆了好半晌,才主动问了他一句:“你、你怎么知道?”他接下来的话,让羊洁更是震惊。
只听他悠悠说:“我在你爹的私塾读过一年的书。没记错的话,私塾在小碟胡同,外头有棵大椿树。那时你大概七、八岁吧,我见过你几次。之前看你面,到今天才想起来。”
“你…也是蔺县人?”一个读过书的人,怎会落到这步田地,成了山贼?羊洁忍不住口而出:“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那人的笑意,嘲讽中带着难言的苦涩“就是水患,
人上梁山。”洪水一过,
目疮痍。农地全然不能耕作,连家园都被泥沙淤积掩埋。羊洁自己的家也全毁了,她何尝不是带着弟弟、侄儿迁徙来到金陵城附近?幸好身边还有一点点积蓄、母亲多年前留下来的微薄首饰可变卖,加上她
以继夜地拚命工作,以及…遇上了她的贵人。要不然,别说读书试考、出人头地了,他们羊家,说不定也得出几个盗匪山贼!
登时,两个同乡人都在欷吁戚怀身世,一时之间,没人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