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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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儿才踏进园子，他已然惊觉。

蓝眼大盗人称“阿郎”年约二十五、六，体形骠悍，英气凛凛。

“谁？报上名号！”他不杀无名之辈，何况来者显然是只三脚猫。

“我，仙儿。”细碎且生慢的跫音，怯弱地出古松后转了出来。

阿郎深蓝的眼错愕地将那纤细的身影收纳瞳底。他恻地移开目光，此少女不是花痴便是神志不清，好人家的女儿不会寅夜出现在这儿。

“姑娘专程找我来的？”他不记得认识过任何女子。

“不找你找谁？”地上石成堆，仙儿摇摇晃晃，寻不到一处可以将她摆平的空隙。

好在月儿娘娘又冒出头了，让她得以重履平地，并清楚打量这位传闻中义薄云天的西域侠客。他有头乌亮如锦的短发，火舌般张扬微卷，一如他刀裁倨傲的脸庞。

他淡然扫过她，幽碧的眼瞳光骤闪，恍若妖魅。

在中原人士眼里，他的穿着可谓不伦不类，惨不忍睹。白的…这算什么衣服呢？袍子不是袍子，儒衫不像儒衫，只有在古老传奇神话中才可能出现的西方妖魅方作兴此装扮。

理他的，仙儿没闲工夫研究他的衣着。

“找我什么事？”他口气差的。

“谈一笔买卖。”仙儿正要鼓动她的三寸不栏之舌，大加引。

“没兴趣。”阿郎即刻一口回绝。

他讨厌不速之客，特别是女人，谈买卖？想都别想。

“不必急着下决定，如果你这位侠盗不是得虚名的话。”仙儿的将法不算高明，依然达到效果。

“说。”她敢有一句虚言，他保证不会手下留情。

“听过楚孟扬这个人吧？”仙儿滴溜转着眼珠子，观察他的反应。

阿郎冷哼一声，表情极其复杂，分不清楚鄙夷、畏惧或敬佩。反正他没制止，就是准许她继续往下说喽。

“他有一幅题名为‘洛仙子’的墨画价值连城…”

“出自哪位名家的手笔？”他赖以营生的方式虽然上不了台面，但为了每盗必中、偷无膺品，举凡珠玉骨董、字书奇珍的来路背景，泰半了如指掌。

“他自己呀！”画上的落款确实题有孟扬二字，是他应该没错。

“他会画画？”阿郎一脸笑。他不信！

楚孟扬处事独断、我行我素，顺他者昌、违他者亡。他可以一手杀人、一手救人。在洛城内开设最大的赌场，明目张胆收买官差，贿赂朝廷官员，从事不法勾当；却又在各处广建收容所，照顾离失所的贫病百姓，每年三次大开粮仓，赈济四方行乞难民。

恨他的人，巴不得将他碎尸万段，除之而后快；念他慈悲施仁的穷老百姓，则敬他如再造父母，将他奉为神明。

像这样一个极具神秘彩的争议人物，也会执笔作画？阿郎着实难以想像，那是个什么样的画面。

“怎么不会？听说他以前还是个才子，曾中过举人，后来时运不济，才改行作起买卖。”关于楚孟扬悲壮人的发迹始末，全是小蝶告诉她的。

“你听来的消息倒不少。”阿郎站着嫌累，捡了一块大石头坐下。

“谢谢夸奖。”仙儿毫不避讳，起裙摆，一股坐到他身边。

阿郎斜睨她一眼，身子大幅度倾向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