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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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冷,”白蕙轻咳一声“蒋先生,你再介绍介绍那展厅的展品,这样明天参观起来更有意思。”西平和继珍终于回到桌旁。继珍用条手绢扇着风,西平却直接走到白蕙跟前“白小姐,下一曲能请你陪我跳吗?”白蕙正要拒绝,继宗却在旁怂恿:“白小姐,去跳一曲,老这么坐着,要受凉了。”一支新的舞曲响起。好像是冥冥之中神明的故意安排,竟然是那首《友谊地久天长》。

白蕙心中不住一阵。刚才还想拒绝与西平共舞的她,情不自地站起身来。

但继珍已抢先一步,抓住西平的手臂,指着远处:“西平,看,那就是宋小姐。”

“谁?我不认识。”西平皱着眉,想挣开继珍的手。可继珍抓得紧极了。

“她是我中学同学,爸爸故世的时候,她还特意送了很厚的赙仪,我们该过去打个招呼。”继珍一边拉着西平,一边对继宗说;“哥哥,你也该一起过去!”继珍又使出了她的法宝,而这一招也果然奏效。西平不再作声,就那么呆呆地站着。

继宗不高兴地说:“等这曲终了,请她过来坐坐,不就行了?”

“人家是副市长的千金,最讲究身分礼教,怎么好不懂规矩拉她过来?”继珍说得也太骨了,继宗十分生气:“我不去!要去你去吧。”

“你啊,哼,不会已经把爸爸给忘了吧!好,不要你去。西平,你陪我过去。”继珍不由分说地拉着木头人似的西平走了。

已站在那儿准备与西平共舞的白蕙,被晾在一边,尴尬极了。一时间,她简直不知如何是好。一种被人凌辱戏、凄惶孤苦之如寒冷彻骨的水一般向她扑来,一股陡然生成的森森鬼气把她全身团团裹住,她手脚冰凉,全身抖个不住,连那对垂在耳边的珠环都在微微颤动。她站不住了,软软地倚坐在椅子上,泪水随之涌上眼眶。

继宗悄悄过来一块手绢:“这儿空气不好,我们到外面走走,好吗?”白蕙地朝他点点头。他们在《友谊地久天长》的乐曲声中,走出舞厅。

夜深了。喧嚣热闹了一天的游艺场终于安静下来。在此住宿的客人都回到各自的客房,养蓄锐,准备明天再玩个痛快。

白蕙卧房的灯仍亮着,她已换上睡抱,双手抱膝坐在上。

有人在按门铃,白蕙以为是侍者,下开门。

谁知门外站着的竟是西平。白蕙脸大变,赶紧想把门关上,但西平已举步跨了进来,并随手关上门。

白蕙转身面朝窗外。她不想见西平,也不愿把自己的脸给西平看。有什么可看的呢,讨厌的、说来就来的泪水早已涌眼眶,就象斟得太的酒杯,稍一震动,就会溢出来,而且必定一发而不可收拾。

“我,来给你道歉…”西平声音嘶哑而沉闷,显然是憋了好久,实在憋不住,才说出来。

这就是对那斟得太的酒杯的触动啊。白蕙的泪水夺眶而出,但却没有哭声,只见她肩膀抖动,发出不象是她自己的笑声:“哈哈,真滑稽,道歉,你做错了什么?”西平从未见过白蕙这种失常的样子,从未听到她发出过这种尖利的笑。他在内心深深责怪自己,是自己伤害了这可怜的姑娘。他强忍着心中一阵阵痛,辞不达意地说:“今晚,继珍…太不象话,原谅我…”白蕙的笑声更响更尖利了。她猛地拧身,直对西平,象对着一个仇敌,慢慢地,几乎是一字一顿地:“我懂了。原来你是代你未来的夫人道歉。”她双目圆睁,似乎泪水已被怒火烤干。如今怒火正直西平,足以把他烧焦焚毁:“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我来?难道就是为了让我欣赏你们的亲热,让她当着你的面羞辱我,你安的什么心?”

“骂吧,骂吧,你骂个痛快,我心里也舒服,”西平紧咬牙关,就象一头中了弹的老虎,痛苦而嘶哑地低吼道:“但愿你能看到我那颗破碎的心!”西平的脸青筋暴涨,他呼急促,双手拚命揪扯着前的衣服。如果手边有一把刀,他会毫不犹豫地剖开膛,把那颗心掏出来,放到白蕙面前。

白蕙刚才的狂笑和所说的那几句话,已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此刻她浑身发软,‮腿双‬直颤,便一手扶头,瘫坐在上。

西平正要向她走去,却见她挣扎着站了起来,虽然很轻,却异常清晰地说;“你走,我不想见你。但愿我从未遇见过你!”第二天早晨,大家才发现,西平昨夜赶回市里去了。

他在自己睡房里给继宗留了个条,说是临时想起公司里有几件急事尚未办妥,不得不连夜赶回去。星期天下午他让老刘开车来接他们回城。

西平不告而别,继珍大为恼火,幸好殷勤的秦一羽陪伴着她,才没有发作起来。

秦一羽很为他设计的温水泳池得意,极力窜掇继珍辟波一试。继珍换上一件黄红相间的泳衣后,更显得丰健美,惹得秦一羽不停嘴地称赞她是今天泳馆内最漂亮的女宾。然后二人又同去溜冰场,秦一羽亲自帮她缚上冰鞋,双双如飞燕般在冰场盘旋转圈。半天下来,继珍才渐渐消了气,觉得跟秦一羽在一起,倒真是很快活。

继宗陪着白蕙连在展览厅内。那里确有不少令人叹为观止的画和其它艺术品。继宗又是个知识丰富的讲解员和耐心的伴侣,白蕙渐觉心情平静下来。

妙龄少女的心是天下最难猜破的谜。

白蕙那夜在游艺场真的下定决心,要彻底斩断与西平的那段情丝,但越是要斩断、要忘却,越是难断难忘。西平那痛苦的青筋暴涨的脸,那象被打伤的野兽发出的呜咽,无时无刻不在她脑中显现,常搅得她五脏六腑错了位似地疼痛。

几天以后的一个晚上,陪着珊珊练完琴,白蕙回到卧室。上前,又把西平送她的那顶花冠头饰取出来,拿在手中把玩。

这几乎已成为她近来临睡前必做的功课。因为这个花冠凝聚着一切美好的回忆。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可以抛弃,但至少到目前为止,她还在心中珍藏着那段美好的回忆。也许这回忆将伴她一生,那么她愿戴着这花冠走向坟墓。

继珍不敲门就突然闯了进来。

白蕙一惊,但她仍礼貌地说:“蒋小姐,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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