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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哪怕一滴的酒水顺着桌子的边缘打在地板上，都能在鸦雀无声的大殿之内发出巨大的骇人的回响。大臣们屏住呼，用最犀利锐的眼光挑剔着左眼躺着鲜血的小女。

卑微的身躯，滴血的眼眸。实在很难将女和那个曾经在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云国女人联系在一起，记忆就是记忆。岁月荏苒，最痛苦的记忆，总是被人们在第一时间想起。

“你，说什么？”北孤鸾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这么多年过去了，十六年了吧。然而始终，他和那个女人，还是有血缘关系的。

这不可能！

女人的丑陋，是无容置疑的。她虽然也是十五岁，虽然也是蜕变的风华绝代。然而，他可以容忍她是他的江山里，一个用血用泪也走不出自己掌控的玩偶；然而，她绝对不能是他的亲妹妹。

“皇上，就是她！就是她！”鹤顶红几乎全身趴在了地上，不住的颤抖着。手背上还有云晚清的眼内溅出来的鲜血。口中的不断的呢喃:“皇上，就是她！就是她！太妃当年诞下的公主，的确左眼是琥珀。那是因为太妃生产之时，情势十分危急！明青说，给太妃接生的产婆将公主拉出来时，不小心卡到了公主的眼睛。所以公主的眼内有淤血，当时出生时，那只眼睛是否能看得见，老奴不知道。但是这个女，生辰，名字，都和太妃当年的生产一一对应。太妃曾说，‘孽海晴天，晚来富贵。’所以有意给公主取名晚晴。太妃有时云国人，所以…。”

“滚下去！你这个口胡言语的老奴才！朕当年，就该杀了你！”北孤鸾拍案而起，愤怒的指着地上的鹤顶红。又转眼看到门口伫立的青姑，怒气油然而生，却踉跄的扑倒过去:“青姑姑！你告诉朕，这，不是真的！”青姑双眉紧蹙，眼埋怨的看着地上的鹤顶红，双手抚摸着北孤鸾的头发，好像北孤鸾还是那个当年在她怀里玩耍的小皇子一样。末了，慈的捧起北孤鸾痛苦的脸庞，摇了摇头。

又用手指着云晚晴的眼睛，比着北孤鸾的，意思是，鹤顶红所谓的眸，是不能断定云晚晴的身份的。

北孤鸾却无法挣tuo内心的极端矛盾，猛然间扑到半身染了鲜血的云晚晴面前，甩开晟雨的手臂，将女人抱到自己眼前。紧紧的盯视着女人的眼睛，咆哮起来:“你！告诉朕！你是谁？！”可怜的云晚晴，早已失血过多，身子有些发凉。四肢麻木的轻微颤动着，嘴翕动，只能用右眼勉强看清面前的男人。

几个月来，她还是第一次，被男人搂的这么近。男人怀里的温暖已然和先前一般的温热舒适，鼻息依旧是那样的清新悸动，连同指间的力度，都和先前无二。

“我，恨你。”云晚晴说着，右眼就下了眼泪。左眼内有奇怪的体出，酸疼，洋溢着的甜mi的刺痛。

“晚晴。”北孤鸾动情的抱紧了女人，紧紧的。仿若千年之后，被宣布救赎的妖孽，天堂之门开启，向他发出回归的指令。这种幸福怀的觉，来的太迟了。

忏悔，不属于被拒之门外的云晚晴。

她以为男人不至于如此绝情，她以为无情只不过残酷的冷漠。她以为可以挽回，可以妥协，可以卑微。然而，她毕竟首先要活着。

她可以在火焰袭身的时候努力清醒的去寻找灭火的水源，也因此成功得救之后会发出喜悦的叹；她也可以在被北孤鸾误会时保持卑微，因为她觉得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无碍他对她的情。然而，她也是人。

一个七情六yu，并不比正常女子逊的漂亮的，十六岁少女。

回首过去，她似乎经历过许多。她沧桑的像个活了百年的老者，沐浴着天地赐予的风雨雷电，在麻木的生存中，意外撞见北孤鸾生的救赎。从此她懂得，有了心。

可是，是金字塔尖的贵族们，才玩得起的游戏。

“我是无心的。”北孤鸾抱着受伤的女人穿过夜里静穆的花草，回到自己充斥着檀香的寝时，嘴里一直念着这句话。

他无心，因为只是怕伤心。

然而女人，已经不会再听到这唯一的，也是最后一次的情誓言了。

失去左眼的痛楚，远不如男人给她的心带来的伤痛那样真。男人给她的打击，真实到已经认为一年来的一切，只是梦里才会出现的景象。

没有绚烂的七彩绸缎，没有铜镜内曼妙多姿的云鬓，没有绵长甜mi的肌fu之亲，一切似乎都是虚无，也注定，已经是虚无。

长长的，充血腥的夜总会过去。然而云晚晴睡在她梦寐以求的男人身边，却从未再睁开过眼睛。当然，她的左眼，也许已经不会再睁开了。北孤鸾固执的，独守着血不止的女人，只是紧紧的抱着。

“我以为我已经死了，整生活在幻象丛生的女人和权力之间。我被女人们包围着，视线落在华丽多姿的裙摆上，心里脑里，却都是永远无法消除的恨和。我恨我的母妃，是她为了她所谓忠贞不移的，抛弃了我，高傲的仰着头颅进了冷。我没有被过，从来没有。然而，你这个丑陋不堪的女人，却仅仅只用三文钱，就收买了我的心。我常常在夜里问自己‘你吗？”可是我不想知道答案。我害怕，你，也会想十六年的那个白天一样。当长夜离去，显现在我眼前的，只有血，和无尽的黑暗。情是忠贞么，我从来不这样认为。我以为那只是男人和女人之间，一种有趣的狩猎与逃亡。我喜**你，和那些美丽到无趣的女人不同，你的身上，总有一种打不死的光芒。我将你丢进火坑，你便引水熄灭；我将你推给冰山，你便自然冷却。你总是在变，让我看不懂你的心。然而，也许一直在变的只是我。你，从来都没有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