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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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黄昏市场做什么？”她问。

“去玩啊，因为所有好吃的东西都在黄昏市场啦！”游远光发动机车，咻地一声冲出家门，陈升的《猪血汤》歌声飘散在身后，全吹进了她的耳朵里。

“…新竹的米粉汤，刈菜通好是头份，要吃米糕大甲要问，老鼠面彰化真正准，来到鹿港有卷，北斗的圆是系系振…”（注四）这是什么歌啊？汤思嘉抓著身后的扶手，睁大著眼，听著游远光吊儿郎当的歌声随著机车起起伏伏著。

她咬著，强住一串笑声，但她眼里的开心，却是怎么样也藏不住了。

原来，快乐竟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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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甘紧来看…游远光大仔带著他的七仔来买菜了喔…没看过的人快点凑过来，顺便来看看刚钓上来，还在桶子里活跳跳的鲜鱼喔！”黄昏市场里，鱼贩大声叫卖著。

汤思嘉穿著球鞋，半侧身地躲在游远光身后。

虽然已经和他来了好次，也已经有点小习惯他和所有人都得像认识了十八年一样，但这毕竟不是她的世界，她还是难免会到些许不自在。

游远光站在她身边，左手拿著一个可以装下两个婴儿的超大藤篮，里头已经了半，沉甸甸地往下坠，但他的右手却始终牢牢握著汤思嘉的手，安抚著她的不安。

“大头仔，这块鲈鱼怎么卖？”游远光叼著烟，闲聊似地问道。

“你要的话，算你四百五。”

“夭寿，你干脆去抢劫好了。”游远光大笑地说道。

“三百啦！”汤思嘉听著游远光圈台语杂地和大家讨价还价著，粉不自觉地上扬了。

一开始时，她还觉得杀价这回事很不好意思，现在却是已经完全习惯了老板们和游远光博情对峙的闪闪发亮神情。

要是哪天游远光没跟他们杀价，这些老板八成也会觉得了无生趣、四肢无力吧。

汤思嘉分神地看着隔壁老板正卖力将青菜摆出最好看的卖相，好奇地凑上前一瞧。

嗯，她只认得小白菜和小黄瓜…果然是生活白痴。汤思嘉开心地嘲笑着自己，仍然看得兴致。

对她而言，黄昏市场是个很新鲜的地方，有许多热闹的人事物，也永远都充了神…

就像游远光一样。

往这一个月来，他们一星期总要见上两到三次面。

她知道他是个有名的总铺师，也知道他的兴趣嗜好是当志工。他参加了三个慈善团体，一天到晚都在探望老人，辅导青少年，三不五时还要到育幼院去探视院童。

她笑他杂务太多，怪不得没时间当个赚大钱的总铺师。

他则回呛说赚钱是他的杂务，每天一起就可以帮忙到他人，才是他最痛快的正业。

他理直气壮的生活方式，让汤思嘉好想为他喝采。

她不敢说自己多喜他，可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好开心，开心到他若是星期要出门去办宴席，她就会顿时觉得无比地失落。

“要不要吃玉？”游远光把刚到手的海鲈鱼放到保鲜盒里，回头问她。

“好。”她点头，只要是他做的，她都喜。

在前进到玉摊位之前，游远光买了一份卷放到汤思嘉手里。

汤思嘉顺手接过，咬了一口卷…青菜甘脆，水分充足，花生粉香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