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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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想想,你让我想想。”安只能这么答复她。

苦思冥想,想到夜半三更,想得脑壳都痛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第二天清早,一觉睡醒过来,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他陡地想起了夹在茶叶包包中的锦菜,想起了他在任玉巧家中第一次吃到锦菜时奇鲜无比的美味,想起了亲吻经常吃锦菜的任玉巧时,她脸上她嘴里她体态上那股人的滋味。

而茶叶这东西,是最易串味,最易收其他味道的。

多了一个心眼,他也空去了一趟乡间,不是回到凉水井寨子,不是去买茶叶,而是跑去了任玉巧和任红锦当姑娘时的娘家猫猫冲。

他记得,任玉巧给他说过,锦菜的种子,是她猫猫冲娘家人送的。

他在十分偏远、几近蛮荒的乡间猫猫冲买到了锦菜。他也顺便买了点新茶,把新茶和锦菜分别用纸包好,混放在一起。

几天以后,他让聂秋来尝他买回的家乡的新茶。

只喝了一口,聂秋就尖声拉气、眉飞舞地嚷嚷起来:“就是它,就是这种茶!你在哪里买到的,太好了,太好了呀。”聂秋悍然不顾地捧着安的脸,出其不意地在安的左右脸颊上“叭、叭”吻了两下,对被惊得目瞪口呆的安说:“你晓得吗,江、浙一带猾的茶叶商人,跑进偏僻的山乡,收购下初头的茶,就在当地雇人加工,往茶叶里掺香,吹那种绿素,而后用十多倍的价格卖到沿海那边的大城市去,都发了大财!”

“真的吗?”

“我蒙你干啥?你想一下,安,他们卖的是假茶叶,而你,你这是真正的好茶。你细想想,安,你该不该发?哦,是命运把你送到我跟前来的。安,我们联手在一起干,你愿不愿?”安就是这么和聂秋一同发起来的,靠的是偏僻山乡和现代化都市里价格悬殊的茶叶,靠的是这种茶独一无二的美妙奇香。

但安始终没向聂秋透,这茶是如何炒制的、或是焙制的,他只是告诉聂秋,这是偏僻荒远的猫猫冲深山里出的一种植物,炒茶叶时只消放一丁点儿就成了。

秋相信他的话,所有的人也都认为这茶是有秘方的。

在省城里和任玉巧重逢以后,安很想告诉她发家的真相,但几次话到嘴边,他还是忍住了。

以为任玉巧喝到茶,会想起猫猫冲锦菜的滋味,可任玉巧啥都记不得了。

她也诧异地扬起了两条细眉问:“你是在哪里采买到这种茶的,安,好香啊,真香。”安不答言,只是对她笑。

他对她说,如果她在省城里住厌了,也可以回到凉水井寨子去,把房子修得好一点。年年天,他也会去的,去收新茶,他会陪同她住一些子。她要同李昌惠住在一起,也可以,他会帮补她的生活,不会让她再受年轻时的苦。

任玉巧听得两眼糊泪,只说,你在哪里,我也在那里,我只随你。

晓得,她说的是实情。可他无法娶她,他有自己的子,自己的家,自己的生意。

出差在沿海一带的聂秋来电话了。

她说,她这几天又到杭州了,杭州就是在冬天里都是美的,安以后也该来玩玩。她已定好机票,准备回省城来过节。过完元旦,过节,节后就该到生意上的忙季了。她要好好地策划几次活动,卖出更多的大受的茶叶,没受到污染的茶叶,这种茶叶现在最受市场追捧。她要安好好准备,准备比往年还要多的新茶。

说到最后,仿佛是不经意地对安说,她怀有身孕了,就是前几天在上海检查身体时搞明白的,看样子就是临别那一天晚上怀上的,快足月了,就是、就是未来的孩子,不知是男是女。

话语间,一向明能干的聂秋充了温情,充了对未来娃娃的憧憬。

夜里,安失眠了。

是的,他是幸运的。和凉水井乡间的伙伴们相比,甚至于和他中学时代的同学相比,他都是幸运的。他由偏远的山乡走出来,依靠茶叶发了财,娶了聂秋这么一位漂亮能干的子,现在她又为他怀上了娃娃,可以想象,他们以后的子会过得十分安逸幸福。只是因为新婚之夜察觉秋不是‮女处‬,安的心头蒙着一层淡淡的影。

是啊,任红锦是‮女处‬,可他和她睡在一起时,她是李克明的婆娘,纯粹只因为她想要个娃娃,他们才会发生肌肤相亲。任红锦是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他也愿认这个女儿,可她们不幸地死了。除了任玉巧,他连一个说处都没有。任玉巧和他倾心相得深沉,得热烈。但他们不能成为夫,甚至他连自己发家的真相也不能如实地告诉她。

有时候,安会突发奇想,这三个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子,无论是哪一个,和他的命运发生关系,他都会和她平平静静地相知、相恋、相,过太太平平的人世间的子。比如任红锦,如果她当年从猫猫冲嫁过来,不是嫁的李克明,而是嫁给了安,他们的子会是咋个样?他仍会和任红锦生下李昌芸这样的女儿,只是再不会有任玉巧和他的故事,更不会有他和聂秋的故事。那他也就不可能发家了。

正因为安穷,正因为安和任玉巧的女儿有了朦朦胧胧的恋情,才会引发以后的一切。

当然,这一切不是圆的、完美的,但却在他的人生中一一发生了。

这是他的人生,他的命运。

由此,安陡地想起了书上读到的两句古言:万事最难称意,一生怎奈多情。

这十二个字,简直就是他情经历的生动写照。

忖度着,要把这两句话,十二个字,请省城里一位泰斗级的书法家写下来,悬挂在他居住的三十八号别墅的客厅里。

听说那老书法家的字要价很高,一幅字少了一万元不写。但安已经拿定了主意,就是再贵,他也要请他写。

这天黄昏,安谙好了时间去机场接子。

车子开到孔雀苑别墅小区大门口,胖子保安挥手示意安停车。

看得出胖子有话要说,就把车子停在路边,随着胖子走向一条小径。

胖子保安回头望着他,小声说:“你知道吗,曾经怀疑,煤气毒死的母女俩,和你子有关联,我也是今天才听说的。”

“这怎么可能呢?”安心里一惊,只是表面上不动声。在他的心底深处,也曾有过疑惑,可他没处可说。

“有人分析,烟道里的草团,鸟可以衔进去,人也可以进去啊。”

“噢?”

“后来,经鸟类专家鉴定,这确是一只鸟巢,是飞鸟把草束一衔进去的,这才真相大白,哈哈。”

“那么说,这事总算画上句号了。”

“画上句号了。”胖子保安的皮鞋踏得卵石路“橐橐”发响“都查清楚了,和你老婆无关。她们母女死的那天,你老婆早在杭州了。安老板,恭喜你啊!”

“谢谢。”安的手摸进衣兜,衣袋里有一包还没开拆的烟,是熊猫牌的。他把烟拿出来,递到胖子手里,转身走向自己的小车。

胖子在他身后地喊:“安老板,多谢你。”谢啥子,我哪里是什么老板,我还是一个山乡溪人,溪的源头在凉水井寨子。

把车子开出小区大门时,安忖度着。

2005年5月2目草稿2005年6月5改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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