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若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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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若伦步履艰难地往山上走。

他停下脚步,透过蓬蓬的头发眯眼望了望太。离太落山还有五个小时。我不会逗留很长时间。他叹了口气,继续沿着一排榆树走去。每棵榆树周围都生长着密密的野草。

自从他、霍司特以及六个卡沃荷村的别的男人从废墟里收拾起一切有用的东西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回到农场。过了差不多六个月,他才开始考虑回一次家。

到了山顶以后,他站在那里,叉着两条胳膊。他的眼前是他童年时代家园的废墟。房子的一角依然没有倒塌——摇摇坠,一片焦黑——其他部分已被夷为平地,长了野草。谷仓已经不复存在。在他们每年都耕种的几亩地里,到处都是蒲公英、田芥菜和野草。偶尔还看得见几棵残留的甜菜和甘蓝,但仅此而已。农场对面,一片密密的树林遮住了阿诺拉河。

若伦又气愤,又伤心。他握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想要克制那种情。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站了好几分钟。只要想起哪一件不愉快的事,他就浑身发抖。这个地方曾是他生活的全部,而且更多。它是他的过去…也是他的未来。他的父亲加罗有一次说:“土地是一种特别的东西。你关心它,它就会关心你。很少有东西会这个样子。”若伦本来打算就干那种事,直到有一天波多尔悄悄送来一封信,他的世界给打了。

他呜咽一声,迅速转过身去,大步回到路上。那个时刻的吃惊程度他现在还记忆犹新。他的所有亲人在刹那之间离去,简直是一件胎换骨的大事。他永远也恢复不过来。它已经渗入他的行为和思想的每个角落。

它还迫使若伦想得比以前还多,仿佛过去有许多绷带住了他的脑子,后来这些绷带断了,使得他能考虑以前从未想到过的问题。比如,他也许不一定要成为农场主,正义——这歌曲里最常唱、故事里最常讲的东西——实际上不大站得住脚。有时候,他脑子都是那些想法,觉到沉甸甸的,甚至早晨起不了

他拐了个弯,向北穿过帕兰卡山谷,回到了卡沃荷。两边的崇山峻岭都积着雪,尽管在过去的几个星期里天的绿意已经爬了山谷的地面。头顶上,一片孤零零的灰云朝着山顶飘去。

若伦伸手摸了摸下巴,那里胡子拉碴。这一切都是伊拉龙一手造成的——他,还有他那该死的好奇心——把那颗石子从斯拜恩山里带回来。若伦花了几个星期才得出了这个结论。他听到大家讲的故事。他几次让镇上的医生葛楚德朗读布鲁姆留给他的信。没有别的解释。不管那颗石子是什么东西,它肯定招来了那几个陌生人。仅凭这一点,他要伊拉龙对加罗的死负责,虽然他并不生气。他知道伊拉龙无意伤害大家。没错儿,令他生气的是,伊拉龙没有安葬加罗就逃离了帕兰卡山谷。他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骑着马和说书老头儿开始了一次疯狂的旅行。伊拉龙怎么可以那样不在乎留下的人?他是不是因为到内疚才逃跑的?害怕了?是不是布鲁姆给他讲了荒诞的冒险故事把他引上了路?在那样的时刻,伊拉龙干吗要听这样的东西?

现在,连他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

若伦皱眉头呀,肩膀呀,想要清清脑子。布鲁姆的信…呸!他从来没有听说过那么多可笑的奉承话和不祥的暗示。唯一清楚的是,你应当回避陌生人,这是最起码的常识。那个老头儿疯了。他认为。

背后有什么动静,若伦回过头来,只见十二头鹿——包括一头长着茸茸的角的小公鹿——快步跑回树林里。他记下这个地方,打算明天再来找它们。他很自豪,他在霍司特家里完全可以靠打猎来养活自己,尽管他的狩猎本事向来不如伊拉龙。

他一面走,一面继续清理自己的思想。加罗死后,若伦放弃了在特林斯福德的丹普顿磨坊的工作,回到了卡沃荷。霍司特答应在随后几个月里让他住在自己家里,为他在铁匠铺里找了个活儿。由于伤心,若伦一直没有考虑关于未来的决定。两天以前,他终于确定了行动路线。

他想要娶屠夫的女儿凯特琳娜。他去特林斯福德的首要理由是挣钱,以确保两个人的共同生活有个顺利的开端。可是,现在,若伦没有农场,没有家,没有支持她的生计,他凭良心说无法向凯特琳娜求婚。他的自尊不会允许他这么做。若伦认为,她的父亲史洛恩也不会忍受一个没有出息的求婚者。即使在最好的情况下,若要劝说史洛恩放弃凯特琳娜,若伦也觉得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们两个人一向关系不好。若伦不经过她父亲的同意就和凯特琳娜结婚,那是不可能的事,除非他愿意分裂她的家庭,不顾传统而怒村里人,最有可能的是和史洛恩结下血仇。

考虑到这种形势,若伦觉得,摆在他面前的唯一出路是重建他的农场,哪怕他不得不自己动手盖房子和修谷仓。白手起家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但一旦他的地位牢固了,他就可以趾高气扬地去见史洛恩。最快要到明年天我们才有可能谈这件事。若伦心里想,一面做了个鬼脸。

他知道凯特琳娜会等他的——至少是等一段时间。

他继续迈着稳健的步子往前赶路,一直走到傍晚。这时候,村子终于映入眼帘。他看见一小片房屋,晾衣绳上挂着一排排的衣服,从这个窗户到那个窗户。男人们从周围种着冬小麦的地里鱼贯回到家里。卡沃荷村后面,半英里高的伊瓜尔达瀑布从斯拜恩山奔泻而下,注入阿诺拉河,在夕下闪闪发亮。这个景是那么悉,若伦心里到暖烘烘的。一切都还是老样子,没有比这更令人到宽的了。

(2)他离开大路,爬上一个高坡,朝霍司特那看得见斯拜恩山景的房子走去。门开着。若伦踏进屋里,顺着说话的声音走进了厨房。

霍司特在屋里,靠在角落的一张桌子上,袖子一直卷到臂膀。他的旁边坐着他的子海伦,她已经有了将近五个月的身孕,脸上挂着足的微笑。对面是他们的两个儿子艾伯瑞和波多尔。

若伦走进屋子,听见艾伯瑞在说:“…我还没有离开铁匠铺呢!泰恩发誓说见到了我,可是我在村子那头。”

“怎么回事?”若伦说,一面放下行李。

海伦和霍司特换了个眼

“啊,我来给你点吃的东西。”她把面包和一碗冷的炖放在他的面前。然后,她盯着他看,好像要寻找什么特别的表情。

“情况怎么样?”若伦耸了耸肩。

“全部木头不是烧掉了就是烂掉了——都不能用了。那口井倒完好无损,我想,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儿。要想在耕种季节到来之前有个地方住,我非得砍点木头盖房子。请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哈!”霍司特喊着说“刚刚吵了一场。泰恩丢了一把镰刀,他认为是艾伯瑞拿的。”

“他很可能丢在草里,忘了放在哪里了。”艾伯瑞鼻息说。

“很有可能。”霍司特微微一笑,表示同意。

若伦咬了一口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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