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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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姐已经不在东霖了。”少年皇帝带愁的一笑。

“不可能！”他霍然站起来“她心心念念东霖王朝，怎可能不在此护国！”

“你说得很对。”新帝心平气和的“但是，天下初平，开国复港，奖励商行。她自愿领军保护商船去了南洋，这也是为了东霖。”

“你为什么不留下她！”剑麟怒气发“你就这样让她去经受艰苦风霜！？”

“你以为我没提议过吗？”新帝也大怒“若是她愿意，我愿虚悬三六院，只纳她一个皇后！你觉得她甘愿被困在这个金碧辉煌的东霖王吗！”她…她不愿意困在东霖王？但是，但是…但是她却愿意困在我那小小的竹笼子，收敛羽翼。

怔怔的望着发怒的新帝…眼界突然模糊了。就算和眼前这个少年皇帝有旧情又怎么样？她最后愿意困守的地方是我的臂弯。

为什么我要愚蠢到这种地步？为什么要她伤心远离我才知道她的心意？虚悬三六院哪…木兰。你将会是烁古震今唯一一个独后，你生下的任何子嗣都不再有你最厌恶的帝王之争…你…为什么不愿意？如果你心里有过这个少年皇帝？

我你。他还记得她穿著一身绿，娇羞的向他说的话，现在却轰然像是雷一般。

“臣告退。”他茫茫的走出阙，新帝没有拦他。

走出紫微殿，他愣愣的望着一园意盎然。寒冬已去，回大地。他的天…却悄悄的离开了他。

“额驸…”一个柔弱的女声唤住他，眨眨眼，回神过来，发现这个女有些面善。

“额驸。之前奴婢在公主府当过差。”她紧张的跪下。

“哦？”还有些愣愣的。

“公主曾经要奴婢烧掉…一件单衣。奴婢不敢违旨…却也不敢遵旨…”她掏出一块破旧的绢，上面有着已经变成黑褐的血迹“所以…烧掉了单衣，却先剪下这块…这块布。”他瞪着这块布和血迹“这是…这…”女鼓起勇气“这是，这是公主的初红。是跟额驸…”剑麟脑门轰然一声。我为了…为了这种莫须有的罪状，无意恨她这些年？

“她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他喃喃着“为什么？”

“奴婢大胆。”女膝行又拜“额驸一再见疑公主，想公主是…是…”

“这么明显吗？”他紧紧纂住那块布“连不相干的外人都看得出来？”那木兰呢？她岂不是心伤终？

“为什么…既然她知道我这样龌龊，为什么还甘愿跟随我？”他大恸怒吼。“女子…女子为了情郎…”女想起过往曾有的情，那遥远的岁月哪…“是什么都愿意受的。”她低头哭了起来。

直到他说出断情之话以前，她都是忍受的。

“我做了什么？苍天啊…我做了什么？”他再也忍受不了，仓皇逃出东霖皇。

＊＊星夜如斯，一如初履凰岛。木兰站在甲板上，抬头看着天星辰。彼时剑麟怕她受寒，将她裹得只有一张脸在披风外，抱着她，躺在小山冈的草地望着星辰。

兰葳蕤，静静的夜里吐芬芳。

凰岛岁月苦乐参半。但是能和剑麟靠得那么近，心里闷着的苦，也不算什么了。

现在天涯相远，亦是苦乐参半。只是苦…恐怕多一些。

所者，相离数千里，渐渐忘却他的不好，只记得他百般温柔娇宠。记得剑麟尚有一个温柔娴雅名丽京的表妹。那样佳丽，才配他的娇宠。

我？她对着自己凄凉却骄傲的笑笑。我是遨游天际的凤凰，无法被拘在笼子里。这五湖四海才是我的天地…

虽然也眷恋过一个温暖的臂弯。

终是梦一场。她坐下来，继续翘首望月。

“有海盗！有海盗！”望楼声嘶力竭的大叫“海盗！海盗！”她悚然一惊，所有温柔遐想皆尽消失，她拔出弯刀“备炮！瞄准！”正要冲向炮台，突觉脑后声响，弯刀捷的扫过去，来人与她手，越斗越惊，这蒙面人识得她的每招每式，百招过去，她居然落败！

弯刀落地，她既疑竟无来援，又恐海盗劫船，正要出暗器，已经被蒙面人点中道，一把抱在怀里。

太太可恨！

“你…”正要开骂，却觉得这怀抱如此悉…

“唐剑麟！”她怒吼出声“快放开我！”拉下蒙面，他坚决的摇头“此生别想让我再放开。”

“你我断发绝义，再无夫之情！”她拼命挣扎“放开我！”

“谁说的！”他干脆撒赖“当初你是许我的！”他掏出怀里的纸包“这是你送到边关的头发，里头还混着我的，这辈子我们还是没完没了的…”望着这束结着红绳的头发，木兰的眼前开始模糊…她甩甩头“是你叫我不用回来的！我再也不回去！”趁着她怔忪的时候，剑麟已经溜索回船，这才将旗帜升了起来，星月里飘扬着凤凰。

“李松涛那土匪建议我打你一顿股，然后抱着你的腿求情。”他咕哝着，木兰气得打颤“放开我！你这小人！”想是让钱大嘴和羽林卫共同摆了一道，她暴跳不已“放我下来！唐剑麟，你不是有疑我和璇有染？我哪里不跟男子相处？段莫言、璇，还有随我去北鹰的李松涛…你要不要连钱大嘴也疑在里头！放开我！”

“如果你偷汉子，”他很凝重的说“那我会好好检讨是不是让你夜里不意。”木兰张大了嘴，一个耳光刮过去“你是不是当海盗当太久了！”她用力挣扎开来，就要跳海，剑麟连忙抱住她大腿，害她下巴磕了甲板“呜…你…”气得照他的头一阵打。

“你打好了，尽量打。”剑麟忍着痛“我舍不得打你股，直接抱大腿求你好了。娘子，求你回来吧…”

“放开我！放开我！”她推了一掌排云手，剑麟跳起来回她一掌“娘子，你原谅我吧…”李承序等一班羽林卫从来不曾看过木兰如此失控，不人人呆笑。钱大嘴脸都黑了，抹脖子使眼的求他们赶紧把船开走。

船不开走，等监国想起来的时候，他的小命就跟着走了。

＊＊打了好几个时辰，木兰累得手臂都抬不起来，又怨又怒的瞪了羽林卫一眼，众人缩了缩脖子，当作没看到。

“娘子…”他小心的伺候着木兰的颜，端了茶来。

“我不要喝！”她怒又起，看他垂手低头，心下不忍，芳心紊成一片，她终于哭了起来“剑麟哥哥…你怎么就这样看我被欺负…”

“我，我就是剑麟哥哥呀！”剑麟又忧又喜。

“你才不是！”木兰恨恨的瞪着他“剑麟哥哥会这样欺负我吗？”她又继续哭“剑麟哥哥…这个死皮赖脸的前夫欺负我…”

“不是前夫！”他有点不悦，又小心翼翼的“又没有休书。”

“你要休书，我马上写给你！”木兰站起来，用力过猛，打了好几个时辰，觉得头昏目眩，又倒下来，剑麟慌着接住她“木兰？木兰！你有没有怎样？”

“放开我啦！”她心里怒气未消“剑麟哥哥…呜呜…我无缘的丈夫欺侮我呀…”

“我不敢嘛…我再不敢了…”李承序摇摇头，和羽林卫都离开现场。

他翘首望星，如此佳晴。守得云开，见月明。他微微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