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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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震惊了,连眨几次眼,以为自己是在梦里。久久痴立,久久心颤,怕一个动作,一切就烟消云散!
“珣美没有死。”如兰在一旁说。
哦!如果是在梦里,他愿永远不要醒来!
季襄动得要拨开帘子,如兰伸手阻止他说:“慢着,在你见珣美之前,有些话我必须和你谈谈。”他停了下来,听出如兰的语气中有许多担忧。是的,珣美没有死,他也有许多的话要问。
“你先坐下吧!”如兰说。
季襄找了一个可看见珣美的窗口,她正在种花,还不时和一旁的妇人说话,笑声隐约可闻,仿佛很快乐的模样。他眉头皱了起来,她怎么还能这么开心呢?她不来探望他,告诉他她并没有死,害他在黑暗的地狱中试凄,她如何忍心呢?
“珣美在去年十二月到达南京时,伤得很重。她花了两个月才慢慢痊愈;但同时也丧失了一部分的记忆。”如兰先开口说。
“丧失记忆?”季襄目光转回来,重复地问。
“是的。”她点点头说:“珣美醒来后,完全不记得离开过富塘镇,更不记得自己去过上海,那一整年的事,对她是一片空白。”
“所以她也忘记我唐季襄这个人了?”他无法相信地说。
“不!她记得你,但却是那个教美术的唐铭。”如兰说。
**接二连三的意外,让季襄茫然极了。先是珣美没死,再是珣美失去记忆,一狂喜一狂忧,摆震得他离了思考轨道,与现实不能衔接。
然后,他的神智又慢慢回复,眼睛在转向仍然笑着的珣美。至少她还活着,只要她活着,任何代价他都愿意付,任何情况他都能接受,只要她活生生的…痴望着珣美,季襄说:“即使是她心中只有唐铭,我也心意足了。”
“你很她,对不对?”如兰问。
“超过我的生命。”他毫不犹豫地说。
“这就是我要知道的。”如兰说:“珣美现在还很危险,如果曾家人晓得她还活着,一定不会善罢干休。就连她自己的亲爹,也恨透她,要取她的命。”
“我还是不明白,珣美是如何逃过这一劫的?”他稍稍冷静,开始清楚事情始未。
“珣美要参加曾世虎的生宴会时,我就有不祥之
,派阿标暗中保护她。那
在火场,情况也非常惊险,阿标是在最后一刻,从戏台把珣美拉上来的,两人到了南京,浑身是伤,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治疗好。”如兰简单地说。
“保护珣美,应该是我的事,却让阿标去做,我好惭愧。”他难过地说。
“这哪能怪你呢?当时人人都是身不由己的。”如兰说:“听说这件事,在上海闹得很凶,所以我们不敢告诉任何人珣美还活着。即使是现在,也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个秘密?鲜邓担暇┮膊皇前踩兀晕蚁隳艽摺!?br>“我会带她走。”他毫不迟疑地说。
“但是我有个要求,你不可以再置她于险地了。”如兰衷心地说。
“不会,再也不会了。”这点他更肯定。
“那我就放心了,相信有你在,珣美一定很快可以恢复记忆。”如兰起身,掀开珠帘,微笑地鼓励他说:“我的话说到此,你可以见她了。”季襄轻轻地走到花园,仍怕是一场梦,眼睛盯着珣美,却不敢张声。
“珣美,看看是谁来了?”如兰在他身后说。
珣美自月牙蔷薇旁抬起头,先是一愣,再缓缓站起来,眼眸直视着他。那种像要确认什么的穿透,他记得,如一只细针,曾刺破他的冷傲锐利,到达他的灵魂。
但她出声时,其热切仅只于欣逢故友的喜悦:“啊!是唐老师,我差点认不出你来,你瘦了好多。”他多想拥她入怀,但又必须强迫自己,习惯她的客套及疏离,所以只能说:“我病了一阵子。听你母亲说,你也病了?”
“是一场意外,严重的,甚至很多事都记不起来了。”珣美像个女学生般,天真地说:“怪的是,连外面的世界也都来个大翻转。”
“怎么说呢?”他微笑地问。
“我爹破产了,抛下我和我娘,离开富塘镇了。还有,仰德学堂解散,吴校长也走了。”她看看他又说:“你还跟着吴校长吗?你是不是还教美术?”
“我现在不教书了。我在上海待了一段时间,听说你在南京,特地来看你。”他提到上海,还故意停顿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