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摇滚乐是每个人心里的黑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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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花》有什么好彩排的?下来吧,你们唱不烦我们都听烦了!”五班的抗议。
台上台下啊的,立刻口角起来,二班有个消息灵通的指着台下一个人叫:“他本就不是五班的,他是外面的,他们作弊。”被他指证的那个家伙立刻学着他们晃动身体:“弊啊…”
“你们别找事!”方芳生气了。
五个男生心有灵犀地做第二声部:“事啊…”二班的受不了,男生们哗啦啦地从舞台上跳下来,女生们也围拢着叉指斥,眼看事态升级,两边文艺委员都号称要找老师。那个被认出来的男生烦了:“算了让他们。”
“早就该走了,一看就不是好人。”方芳嘟哝两句,声音又大起来:“排好队!排好队!杨问你往中间站,和刘凯容换个位子。别老低着头。”听到“杨问”两个字,那个男生猛回头。
杨问很没出息地往刘凯容身后躲,世界太小了,居然会在这儿遇见韩冒。
他不躲还好,一躲之下韩冒气急败坏,小跑三五步,直接窜上台,暴地推开前排同学,惹得女生们一阵尖叫。韩冒的食指戳上杨问鼻子:“你在这儿呢?唱茉莉花呢?从良了?”杨问搂着他肩膀就往一边带:“声音小点,出去说。”
“嫌我丢你人了?我们还以为你死了!”
“韩冒,我一句两句解释不清。”
“那你早干嘛呢?转学了搬家了,招呼也不打一个,我们世界找你,你想当三好学生就说一声。”
“冒号你别太过分。”杨问也不高兴了:“咱哥俩多久不见,你看你说什么啊,又是我嫌你丢人,又是世界找我,我又不是负心薄幸甩了你。”韩冒犟劲上来了:“我过分?我还就不让了!搬家伙我们练。唱茉莉花的滚一边去。”二班男生伸手去推五班搬鼓的男生:“干什么?硬来啊,给你砸了。”
“你敢!”火药味浓烈起来。
方芳站到中间:“同学们,我们让让他们,看他们能弹出什么来,下来下来。”场面混,女生走台阶,男生直接跳下台,韩冒一个人拖来接线板,
电调音,音响的刺耳嗡鸣声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五班那个男生吉他弦断了,赶紧从兜里掏出一盒备用的,笨手笨脚地装。底下看好戏的二班男生一阵哄笑:“下面高二五班表演节目——《纳鞋底》。”那个男生脸有点红,拿出校音器,一
弦左试右试,但在众目睽睽之下,更慌。
杨问抱着胳膊,偷偷冲韩冒比了比大拇指,一挑眉。
方芳得意地嘲笑:“给你们一个小时,要是还不能开始唱,就赶紧下来。”男生上紧弦,拿出拨片,嘣一声,居然又断了。
这下二班起哄的可高兴了,平时一本正经的刘凯容油腔滑调:“我赋诗一首啊——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谁知道这是谁的作品?表达了一种什么
神?”杨问接话:“伟大
国诗人岳飞的作品,表达了一种越急越使不上劲的
神。”男生怒了,砰的一下摔吉他。
杨问继续点评:“虽然咱们弹不出声,范儿得做足了。”韩冒不说话,拾起男生的琴,稔地上弦,调音,递给那个男生,看了一眼杨问:“你没资格笑他。”
“《穿过原野的火》。”韩冒说。
“什么?我们排的不是《亡命之徒》吗?”弹吉他的男生有点晕。
杨问一手捏着下巴看笑话,韩冒在使坏,这首歌很长一段时间是他们的保留曲目,年轻人玩音乐总是很喜炫技,而这首曲子飙到极限真有痛快到爆炸的
觉。
韩冒的前奏轮弹一出来,议论的声音没有了。
他开始唱,韩冒的声音多了一点沙哑,可能是这段时间烟多了?
这是一首暗夜的怒火穿透荒原的歌,这是一首血的眼睛看向天空的歌,这是一首失去了应许之地,无法着陆所以决定飞翔的歌。
摇滚乐是每个人心里的黑社会,摇滚乐是音乐里的魔鬼,它独占生命,当第一个音符奏响的时候,除非关掉电源,否则再也不可能有任何音乐并存。
韩冒微闭眼睛,他的手在琴弦上飞舞,像是野火奔逐。
他站在那儿,似乎真的在对着烽烟滚滚的天空嚎叫,他在说,你他妈人呢?我不该一个人在这儿。
杨问心里有个声音在和他一起唱,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妈的韩冒,你在惑我,他想。
韩冒往一边让了让,留出一个人的空地来。
杨问向后退了一步,丁叔叔说不应该再和他们联系,可是…真的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