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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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大人第一次看见这家伙,是在往梅纳村的路上。它走在一位整齐干净的男人身边,肮脏的狗挂在一副皮包骨上,简直不成模样。

虽然它的皮脏浊,骨瘦如柴,但明眼人马上就看得出这只狗在法国是特别品种,一种有名的长卷狗——格里芬-科萨犬(griffonkorthals)。

我们家就有一只卷狗,不过在普罗旺斯,这种狗可不常见。所以老婆大人连忙停车和狗主人搭讪,频频表示她也有一只这样的特殊品种狗。

那人低下头,瞧了一瞧自己脚旁正在享受“灰尘浴”的狗儿,不觉往后退了几步,极力想和这只脏头灰脑的狗儿保持距离。

“夫人,”那人急急说道:“这家伙跟着我,但可不是我的狗,我在路上碰见它,我不知道它是谁家的狗。”等老婆从镇上回来,告诉我这档事时,我已预见有麻烦了。

狗对她来说,就像其他女人喜貂皮大衣般,她可盼着有一屋子的狗。家里已有两条狗,我觉得已经够多了,而她也同意——心不甘情不愿地同意。

接下来的几天,我发现老婆总是怀希望地朝外面路上窥视,认定那只狗会出现在附近。

要不是有位朋友从镇上打电话来,事情大概就此结束。

朋友告诉我们,有一只长得很像我们家的卷狗,每天一闻到杂货店里传出的火腿味和店里自制的酱香味,就会适时出现在杂货店前面,后来便不见踪影。镇上没有人知道它的主人是谁,也许是只走失的狗。

老婆患有一种“狗儿危机症候群”因为她发现那些走失或被遗弃的狗,全都会被送到“动物保护协会”如果在一星期内没人认领就会惨遭销毁。我们怎能让无辜的狗儿发生这种了呢?更何况是一只系出名门的纯种狗!

我拨电话到动物协会询问,但没有结果。老婆则开始每天找借口要买条面包而花上几个小时到镇上寻找。狗儿仿佛消失了,无影无踪。

我告诉老婆狗儿很显然已回到自己的家,她双眼圆睁,好像我是在提议“烤婴儿”当晚餐似的。

过了两星期,还是没有狗儿的踪迹,老婆闷闷不乐。而协会里的人,对我们每天打电话去也觉得不耐烦了。

后来杂货店打听到一个残酷的消息,这只狗被杂货店的一个顾客带回他座落在森林里的住家,他用剩饭残羹喂它,让它睡在冰冷的走廊。

我不曾看过一个女人可以行动如此迅速。半小时后,老婆已出现在50码外的车道上,面带胜利的微笑驾车归来,车内坐着一只茸茸的乘客。老婆乐不可支地从车上下来。

“这家伙大概饿坏了,”她说:“它刚刚一直在啃安全带呢!你瞧它是不是很可?”狗儿被下车,它站在那儿对着每件东西摇尾巴,看起来吓人,有德国牧羊犬那样大,肮脏打结的球沾树枝及树叶,瘦得骨头都突出来,在如树丛般的发中只见一个斗大的棕鼻子。

它靠在车旁抬起腿,用脚掌踢开碎石,俯下身来,后腿往后下一蹲,沾安全带碎片的六英寸粉红长舌头从嘴里伸出来。

“它很可吧?”老婆又重复一次。

我向它伸出双手,它赫然爬起来,咬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往院子,尖牙利齿还吓人。

“看吧!它喜你。”老婆大人面带温情,微笑地看着我们。

我建议给它吃点东西,好让它松开我齿痕累累的手腕。

它三两下就吃掉一大碗的狗食,咕嗜咕嗜发出巨响。猛喝桶里的水,然后往草地上一躺摩擦嘴巴。家里另外两只狗不知所措,我亦如此。

“可怜的小东西!”老婆说:“我们得带它去看兽医,顺便帮它把修剪一番。”在每桩婚姻里都可发现,有些时候争议是多余的。

于是当天下午,老婆大人就约了宠物美容师海伦太太。凭那家伙现在这副德行,大概没有兽医肯碰它。希望海伦太太善心大发,能先解决这只乡下狗的外貌问题。

刚开始,海伦太太吓了一大跳,但之后她表现得很勇敢。而她的另一位客人——一只你卷狗,悲伤地吠着,直想躲到杂志架里。

“看来我得先照顾它。”她说:“它闻起来有些怪味儿,它到过哪里了?”

“我想是森林。”

“嗯。”她皱着鼻子,戴上塑胶手套。

“您可不可以一小时后再过来?”我买了一条防蚤颈圈,然后到罗宾的咖啡馆喝了一罐啤酒,想象着一个养了三只狗的家的未来。

当然睹!或许那家伙会找到前任主人,这样的话,我将只有两只狗及一个濒临发狂的老婆。但不管发生什么状况,我都不能有所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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